她点开音频文件,《茉莉花》的旋律缓缓响起,是老式录音机那种带杂音的版本,断断续续,却格外清晰。
“这是……?”谢昭问。
“我在孤儿院常听的。”她说,“那时候穷得连灯都舍不得开,大家围在一起,有人哼一句,其他人跟着唱。他们教我的第一首歌。”
沈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这首歌混进了数据流。
几秒后,异变发生。
那些原本激烈反抗的节点,波动突然缓和。有些甚至主动打开了接收通道,脑波图呈现出类似REM睡眠时的温和曲线。
“他们在……回忆。”谢昭喃喃道,“情感记忆被唤醒了。”
“不是机器,就不可能完全清除人性。”沈临靠在控制台边,语气难得平静,“再狠的程序,也挡不住一句小时候听过的话。”
就在这时,陆承的维生舱传来轻微震动。
他依旧闭着眼,但那只攥着种子的手,指尖微微发亮,一丝金线般的能量顺着掌心延伸出去,悄无声息地接入农业星的防护网络。
“他在帮忙。”吴佩云察觉到了,“哪怕昏迷着,也在守着这个系统。”
“蠢。”沈临瞥了一眼,“典型的有钱人通病——以为全世界都离不开他。”
可他说完,还是走过去,顺手把电极片重新压紧了些。
主控屏上,绿色脑波越来越多,原本杂乱无章的信号开始同步,频率趋于一致。生命之树的根系图谱亮起大片光点,像是夜里的萤火虫群,缓缓流动。
“影”在隔离舱里睁开了眼。
不是挣扎,也不是暴起,就是静静地睁开了眼,目光穿过玻璃,落在沈临身上。
他嘴唇动了动。
没有合成器,没有电流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不想再做影子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克隆体的监测信号同时跳动了一下,像是集体点头。
谢昭看着屏幕,忽然笑了下:“原来共情,真的能当武器用。”
沈临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戴上。镜框后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吴佩云身上。
“种地的,”他说,“下次直播别光卖番茄,加点心理课内容,我看评论区不少人需要治脑子。”
吴佩云翻了个白眼:“那你先交学费,一口价,一杯灵泉水。”
“成交。”他勾了勾嘴角,“不过我警告你,别指望我夸你。”
“谁稀罕。”她回瞪,“你嘴比防弹玻璃还硬。”
谢昭忽然出声:“黑暗灵石阵出现结构性松动,能量密度下降42%。他们……不再供能了。”
“那就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沈临双手撑在控制台上,盯着地图深处那一片黑斑,“下一步,直捣黄龙。”
吴佩云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手腕一热。
玉镯剧烈震动,绿光冲天而起,与生命之树顶端再次连接,形成一道贯穿穹顶的能量桥。
这一次,桥的另一端,隐约浮现出无数模糊的身影。
他们站在光里,安静地看着这边。
其中一个,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虚空中的一片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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