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如野兽般咆哮,撕扯着整座孤岛的轮廓。
海面早已不是海,而是一口沸腾的黑色巨锅,浪头翻卷如山崩,狠狠砸向礁石,溅起数十米高的白沫。
天空被乌云彻底吞噬,唯有闪电不时划破天际,照亮那座孤悬于怒涛之中的主楼。
红色警报在所有终端循环播报,机械女声冰冷重复:“热带风暴‘苍鸦’已升级为超强台风,预计三小时内登陆,请立即撤离——重复,请立即撤离。”
度假村的直升机坪上,最后一批工作人员正仓促登机。螺旋桨轰鸣刺破风雨,卷起的沙石如子弹般横扫地面。
可监控室里,苏棠仍坐在主控台前,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目光死死锁定雷达上两个不断逼近的小点。
“一个是我们的人,一个是他们的人。”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我得看着。”
她低头看了眼腹部,那高高隆起的弧度,在紧身孕妇装下显得格外醒目。
七个月了,孩子很安静,像是知道母亲正站在风暴的刀尖上。
但她没时间温柔。她拿起那支改装过的花艺喷雾瓶,轻轻晃了晃。
透明液体在瓶中微微荡漾,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这是她用老王每日熬药时留下的香料瓶,混入小薇从境外带回来的神经镇静剂微粒调制而成。
无色、无味、挥发性强,只需一次近距离喷洒,就能让成年男子在十秒内陷入昏睡。
“你真要留下?”小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夹杂着电流杂音,“顾氏的撤离令已经下达三次了,再不走,海路就要断了!”
“他们不是来抢钱的。”苏棠盯着雷达,瞳孔收缩,“他们是来灭口的。李阿姨不会无缘无故送我那包干花,也不会在昨夜偷偷修改灯塔信号频率。
她在等一个人,或者,等一个时机。”
话音未落,监控画面突然剧烈晃动。东南方向的海面,一道黑影破浪而来,速度极快,却刻意关闭了航行灯。
“敌艇进入浅礁区。”她迅速调出无人机信号,对着麦克风沉声道,“阿Ken,你只有两分钟。”
无线电那头传来阿Ken粗哑的回应:“明白。浪够大,鱼就藏不住。”
下一秒,镜头切换至海上——一艘破旧渔船正被巨浪推着,在礁石间左冲右突,仿佛随时会被掀翻。
而那艘无标识快艇果然紧追不舍,驾驶员显然急于擒获目标,全速突进,丝毫未察觉脚下海域已悄然变浅。
“砰——!”一声闷响透过水下监听器传来。
快艇船底狠狠撞上暗礁,金属扭曲的呻吟在风雨中格外刺耳。船身瞬间倾斜,引擎熄火,被困在了这片天然陷阱之中。
“信号投放!”苏棠按下遥控键。一架微型无人机从主楼顶端腾空而起,如雨燕般掠过惊涛,精准投下一枚芝麻大小的追踪器,黏附在敌船驾驶舱外壁。
几乎同时,灯塔方向传来急促的对讲机呼叫。
“小棠——走!快走!”李阿姨的声音沙哑颤抖,背景是狂风呼啸,“幽兰派了杀手来!不是为钱,是为灭口!所有人……都在名单上!”
苏棠猛地抬头,望向远处那座孤零零矗立的灯塔。
影像回传——李阿姨站在塔顶,浑身湿透,手中紧握对讲机,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女儿……已经死了。”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三年前,她被当成洗钱账户的替罪羊,关进黑狱,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我活下来,只为有一天能毁掉这一切……我只是想活着赎罪。”
苏棠指尖一颤,对着对讲机轻声问:“那包干花里的钴离子,是你故意留的标记?”
李阿姨在那头愣了愣,随即苦笑:“你果然什么都知道。那是指向资金终端的钥匙……也是我最后的底牌。”
“可现在,敌人来了。”苏棠低声自语,缓缓站起身,“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彻底抹除所有知情者。”
她抓起救生衣,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孕妇。
“你要干什么?!”小薇惊叫,“你不能出海!现在风速已经超过十二级!你会死!孩子也会——”
“我不是去取证据。”苏棠扣紧救生衣,将喷雾瓶塞进内袋,眼神如刀,“我是去救人。”
“救谁?李阿姨已经暴露了,阿Ken能接应她!”
“小薇还在那艘船上。”苏棠盯着屏幕,看着那个被标记为“C7”的舱室,“他们把她关在控制室,准备处决。她是最后的卧底,也是唯一能指认同谋的人。”
“你疯了!这会早产!”小薇的声音几乎撕裂。
苏棠推开监控室大门,狂风夹着雨水迎面扑来,打湿了她的长发和衣襟。
她站在台阶上,身影单薄却挺直如松。
她回头看了眼监控屏幕,轻声说:“母亲的第一课,是让孩子知道什么叫‘不退’。”
十分钟后,一艘小型救生艇从主楼后侧悄然滑入海中。
苏棠亲自掌舵,在巨浪的间隙中穿行,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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