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市灯火在远处流淌成河。
苏棠披着薄绒披肩站在顾宅楼下,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她微微拢了拢衣角,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蜷缩在车边的身影上。
小梅。
她站在外面,手指冻得发红。
“表嫂……”看见苏棠走来,小梅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真的有话跟你说,求你,一定要听我说。”
苏棠没急着接她的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那双眼里没有责备,也没有讥讽,反而像一池温水,沉静得让人心慌。
“我们还是进屋说吧。”她终于开口,语气轻得像落雪,“外面冷,有什么话,暖和些说也清楚。”
小梅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平静,甚至带着关切。犹豫片刻,还是跟着上了楼。
客厅暖光倾泻,茶香氤氲。
苏棠亲手泡了盏陈年白茶,瓷杯捧到小梅手中时,热意顺着掌心蔓延。
小梅低头啜了一口,眼泪却突然砸进茶汤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是我被人利用了……”她哽咽着,声音压得极低,“表嫂,我对不起你……许夫人找上我,说只要我在顾老夫人面前说几句闲话,就说你心思不纯、借孕争权,她就帮我弟弟进顾氏实习。她说那是转正的捷径,我弟弟他……他太想在顾氏工作了……我一时昏了头,就答应了……”
她说不下去了,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抖动,哭声压抑又绝望。
苏棠坐在她对面,指尖轻轻摩挲杯沿,瓷杯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
她没打断,也没安慰,只是听着,目光平静无波。
良久,她才轻声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还没个犯糊涂的时候。”
一句话,如春风拂过冰河。小梅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不怪我?我那样说你坏话,差点让老夫人误会你……”
“为什么怪你?”苏棠笑了笑,眸光清澈,“你是为了弟弟,可怜天下父母心,虽说你是姐姐,这份心是一样的。我懂。”
那一瞬,小梅的眼泪再次决堤,汹涌而出。
她扑通一声跪下:“表嫂!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千万别告诉老太太,她要是知道我背地里嚼舌根、搬弄是非,一定会把我赶出顾家的!我要是走了,我弟弟的前途也就完了!表嫂,求你了!”
苏棠扶她起来,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坐下。我说了,这事过去了,我不会告诉老太太的。”
小梅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脚步轻快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殊不知,就在她踏出电梯的瞬间,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顾宅门后。
老秦从客厅角落取下微型摄像头,走到苏棠身边,轻轻点头:“录完了,声音清晰,连她哭的时候的抽气声都能分辨。”
苏棠站在窗前,指尖轻点冰冷的玻璃,映出她冷静如湖的侧脸。
“她来找我道歉,把许夫人指使她在老夫人面前说闲话的事说了,却绝口不提许夫人还指使她录音的事。”
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了然,“一个真心忏悔的人,不会这么‘选择性坦白’,她漏掉的,恰恰是最关键的部分。这说明什么?”
老秦皱眉,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您的意思是,她这通‘忏悔’,根本不是真心的,本身就是个陷阱?”
“不止是陷阱。”苏棠眸光微冷,“是反向钓鱼。她大概是受了指示,故意来示弱,想看看我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想激怒我,让我说出些什么,或者做出失控的反应。可我越是宽容,她越会放松警惕,然后,自然会露出破绽。”
她将茶杯放回几上,声音轻得像风:“查一下,她刚才离开前,有没有跟谁通过电话,说了什么。”
不到十分钟,老秦拿着一个录音笔过来,递到苏棠面前:“查出来了,是小梅在电梯口低声打给管家的。”
按下播放键,小梅带着一丝窃喜和不安的声音传出:“……她好像真信了,没怀疑我。不过她刚才说了一句,说想查查当初那份体检报告的来源……你说,会不会牵出周年庆那天的‘体检专家’赵女士啊?”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管家刻意压低、却难掩镇定的声音:“放心,那女人早就签了保密协议,三天后就飞去柬埔寨了,这辈子都未必回来。没人能找到她,查也查不到什么。”
空气骤然凝固。
苏棠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燃起幽深火焰。
伪造孕检报告、制造她“早孕骗婚”的证据、诱导顾砚误会她,那场宴会风波的背后,果然不止许夫人一人。
还有人,在暗处执刀,而管家,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赵女士……”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笑,“想逃?哪有那么容易。”
她拿出手机,拨通那个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顾砚低沉的男声传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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