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七月的午后,热浪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仿佛在扭曲呻吟。赵阳坐在冷气充足的中介门店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冰凉的五毛硬币。这是他的“护身符”,也是那段恐怖经历的无声见证。
距离那次“鬼压床”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表姐的潮汕婆婆用八卦镜和朱砂符文驱散了那个穿寿衣的驼背老头,也顺手在赵阳混沌的世界观上,撬开了一条缝隙。他现在不再是那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而是一个对不可知领域怀有深深敬畏的“知情者”。
甚至,他发现自己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知”能力。用婆婆的话说,是“阴窍”被冲开后,对残留能量的一种敏感。
“阳哥,发什么呆呢?”同事小刘凑过来,递给他一瓶冰镇矿泉水,“经理刚接了个急单,枫林绿洲有套房子,业主在国外,急售,价格低得离谱!钥匙在物业,经理让你去看看,拍点照片,尽快挂出去。”
枫林绿洲是个高端小区,房龄不算老。急售?价格离谱?赵阳心里咯噔一下,过去的经验(无论是房产中介的还是那方面的)让他本能地警觉起来。
“什么情况?业主为什么急售?”赵阳接过钥匙牌,状似随意地问。
小刘压低声音:“听说……好像是家里老人去世了,就在房子里。儿女都在国外,不想留着了,图个清净,价格好商量。”
“自然死亡?”赵阳追问。
“应该是吧……物业那边没说太细。”小刘耸耸肩,“怎么,阳哥,你还信这个啊?”
赵阳笑了笑,没回答,只是将那枚硬币握得更紧了些。他信的不是风水鬼神,而是那些附着在空间里的、过于强烈的情感印记。
半小时后,赵阳站在了枫林绿洲这套房子的门口。楼道干净明亮,采光良好,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他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时,一股微弱的、若有似无的凉意顺着门缝渗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子是精装修,欧式风格,家具蒙着防尘布,看得出原本价值不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空气清新剂也掩盖不住的、淡淡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客厅宽敞,阳台巨大,采光按理说应该极好,但赵阳却觉得屋内的光线有些浑浊,像是蒙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
他按照流程,先从客厅开始拍照。相机镜头扫过沙发、茶几、电视墙……一切如常。当他下意识地将镜头转向通往卧室的走廊时,取景框边缘似乎极快地掠过一道模糊的白影。
赵阳动作一顿,放下相机,凝神望去。走廊空空如也。
是心理作用吗?他定了定神,告诫自己不要疑神疑鬼。他继续工作,走向主卧。
主卧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
“嗡——”
一阵低沉的耳鸣突然袭来,伴随着短暂的眩晕。赵阳扶住门框,甩了甩头。那股在门口感受到的凉意,在这里变得明显起来,像无形的冷水包裹着皮肤。现在是盛夏,窗外阳光猛烈,但这间卧室却像个天然的冷库。
他看到了那张床。一张很大的欧式双人床,床垫上没有铺床单,露出些许暗黄色的污渍。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药瓶和半杯覆盖着灰尘的水。
就是这里了。那位老人最后停留的地方。
赵阳没有立刻进去。他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五毛硬币,紧紧握在右手掌心。这是婆婆教他的方法,集中精神,可以更好地“感受”,同时也是一种简单的防护。
他闭上眼,努力排除杂念,让自己的意识像触角一样伸向房间内部。
起初是混乱的色块和噪音。接着,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闪现: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不是这张欧式大床,是一张医院的护理床,显然被临时搬到了这里),剧烈地咳嗽,呼吸艰难。
——一个穿着护工服、面目模糊的女人,动作粗鲁地给他喂药,水渍洒在老人胸前。
——深夜,老人痛苦地伸出手,似乎想按呼叫铃,但手指颤抖着,够不到。他张着嘴,发出“嗬嗬”的进气少出气多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一种深切的、无人回应的渴望。
——最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一种被遗弃的、冰冷彻骨的孤独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将他隔绝在外。
赵阳猛地睁开眼,心脏因为共情到那份绝望而急促跳动。不是谋杀,不是恶灵。这是一位在病痛和孤独中溘然长逝的老人。他强烈的执念,并非恶意,而是那份至死未能纾解的、对关怀和陪伴的渴望,以及死亡瞬间的巨大恐惧。这些强烈的情感能量,残留在了这个空间里,形成了这种阴冷、滞涩的“场”。
他明白了。这套房子的问题,不在于有“鬼”害人,而在于这种能量场会让敏感的人感到极度不适、压抑、甚至做噩梦,长期居住必然影响身心健康。这就是它“不干净”的原因。
赵阳退出主卧,轻轻带上门。他在客厅、餐厅等其他地方也简单感受了一下,虽然也有些许凉意,但远不如主卧那般浓重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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