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南的旧货市场最角落的摊位发现了那台机器。它静静地躺在一堆破旧的收音机和黑白电视机中间,银灰色的金属外壳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作为一名纪录片导演,我对这种老式设备总是难以抗拒,尤其是这台索尼Betamax录像机,它保存得如此完好,简直像是昨天才从生产线上下来。
“老板,这个怎么卖?”我指着那台机器问道。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擦拭手中的一个旧闹钟。“不卖。”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
“我出双倍价钱。”我坚持道。这台机器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个收藏品,我正在拍摄一部关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电视文化的纪录片,它将是完美的道具。
老人终于放下手中的闹钟,认真地看着我:“年轻人,有些东西不是用钱来衡量的。这台机器...它很特别。”
“特别在哪里?”我好奇地问。
他沉默了片刻,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二十多盘Betamax磁带。“这些是配套的。如果你一定要买,答应我一件事:永远不要播放标有红点的磁带。”
我接过木盒,发现其中三盘磁带的标签上确实用红色记号笔画了点。这个古怪的要求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答应你。”我说,心里却在想,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看看这些磁带里到底有什么。
最终,我以五百元的价格买下了机器和全部磁带。临走时,老人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得不像活人:“记住你的承诺。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我笑着点点头,心想这老头肯定是电影看多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清理出工作台,将录像机连接上转换器,再接到我的现代显示器上。机器运转得出奇地安静,几乎听不到马达的声音。我随手拿起一盘没有标记的磁带放了进去。
屏幕上先是出现雪花,接着浮现出模糊的画面。看起来像是一个家庭的生日聚会,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装潢风格,画面中的人们穿着喇叭裤和花衬衫。我正觉得无聊想要取出磁带时,突然在画面角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我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她正笑着吹灭蛋糕上的蜡烛。
我浑身一震。这不可能!这盘磁带应该是随机器一起的随机样品,怎么可能记录下我母亲的影像?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画面中的母亲突然转向镜头,露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诡异微笑,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什么。
我调大音量,只听到一阵模糊的耳语:“...时候未到...”
我猛地按下停止键,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这一定是某种恶作剧,或者是巧合。对,一定是巧合。
接下来的三天,我逐一检查了所有没有红色标记的磁带。每一盘都显示着类似的场景:全都是我认识的人,甚至包括我自己的过去。有一盘显示了我七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的情景,另一盘则记录了我大学时与初恋女友分手的场面。所有这些事件都不可能被记录下来,因为当时根本没有摄像机在场。
更可怕的是,这些磁带似乎不仅仅是在回放过去。在观看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对这些事件的记忆正在被篡改,细节变得越发清晰,甚至开始回忆起一些我确信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第四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将一盘标有红点的磁带放入了机器。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间我从未见过的病房。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我花了好几分钟才认出那是我的祖父,他在我十岁那年因肺癌去世。画面中的他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小哲,关掉机器。现在还来得及。”
我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祖父叫的是我的小名,只有家人才这么叫我。而且他的声音...那分明是我记忆中祖父的声音,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我颤抖着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旁敲侧击地问起祖父临终前的情况。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父亲的声音带着困惑,“你爷爷走得很安详,在睡梦中去的。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挂断电话,浑身发冷。磁带中的祖父明明清醒着,还能说话,这与父亲的回忆完全不符。
随后的日子里,我彻底沉迷于这台诡异的机器。我看到了已故多年的祖母在厨房教我包饺子的场景,看到了父亲与商业伙伴的秘密会谈,甚至看到了女友小雅与她的前男友缠绵的画面——尽管她曾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我是她的初恋。
我与小雅大吵一架,尽管她坚称那盘磁带里的内容不是真的。深夜里,我独自重播那段影像,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画面中小雅戴的项链是我去年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而按照磁带标注的日期,那应该是三年前的事。
这个发现让我不寒而栗。难道这些磁带并非记录真实过去,而是在展示某种...变异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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