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想做些什么,可体内空空如也,连指尖的微光都无法再次凝聚。平台上的阵法依旧在激烈冲突,两块源匣碎片震颤不休,仿佛下一刻就要崩飞。整个大厅在核心失控的哀鸣中剧烈摇晃,末日般的景象。
就在“无面”即将将那点浓缩的毁灭黑暗推出的前一刻——
异变,并非来自阿葬,也并非来自外界。
而是来自糖糖的怀中!
那块陈厌能量体彻底消散后残存的、一直被她贴身收藏的暗红色结晶,此刻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一股微弱、却带着最原始吞噬欲望的悸动,如同沉睡火山下的岩浆,骤然苏醒!
这悸动并非针对糖糖,也不是针对源匣碎片,而是……精准地指向大厅中央那狂乱搏动、散发着浓郁寂灭与腐败气息的寂静核心!
仿佛饿殍嗅到了珍馐,渴死者望见了甘泉!
“陈厌……?” 糖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滚烫的触感让她既惊又喜。这残存的结晶,竟然还对高质量能量,尤其是这种与“渊”同源的寂灭能量,有着如此强烈的本能反应?
几乎在这悸动传出的同时,那被污染的寂静核心,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它那狂乱的搏动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凝滞,核心深处那些蠕动的漆黑纹路,有那么一刹那,不再是毫无目标的扩散暴戾,而是……隐约朝着糖糖所在的方向“聚焦”了一下。
一种诡异的吸引,在两个本应相互排斥的存在之间产生。
“嗯?”“无面”的动作微微一滞,掌心的黑暗能量波动了一下。他那平滑的面部转向糖糖,似乎对那突然出现的、与陈厌同源的能量反应感到一丝意外和……玩味?
“残留的……‘薪柴’余烬?”他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连完整的意识都已湮灭,仅凭本能,也敢觊觎核心之力?”
然而,就是这瞬间的停滞和分神,给了阿葬一线生机!
一直低垂着头的阿葬,猛然抬首!
碎发下,他的眼眸并非往常的漆黑或疲惫,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虚无的苍白火焰!那是将自身魂意、生命乃至一切,都极致压缩、点燃后呈现的色彩!
他没有去看“无面”,而是将并拢的剑指,猛地点向自己身下的葬棺!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撞击声,从葬棺内部响起。棺椁表面那些古老的花纹骤然亮起,不再是青光,而是一种更加深邃、仿佛能埋葬万物的幽暗之光。棺盖猛地掀开一道缝隙!
不是吞噬,而是……释放!
一股精纯、冰冷、带着无尽死寂与终结意味的灰黑色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棺椁缝隙中汹涌而出!这气息,正是他之前吞噬、并一直艰难镇压着的——“渊”之碎屑!
只是此刻,这碎屑之力不再受他压制,而是被他以自身为引,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主动、狂暴地释放出来!
目标,直指“无面”!
阿葬竟选择在此刻,释放这危险的“渊”之碎屑!他无法正面抗衡“无面”,但他可以引爆这个更不稳定的炸弹,将水搅浑!
“疯子!”“无面”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怒。他掌心的黑暗能量不得不瞬间转向,迎向那扑面而来的、精纯的“渊”之碎屑洪流。
“轰——!!!”
两股同源却不同属性的黑暗力量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发出一种更加恐怖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磨碎的诡异声响!一个不稳定的小型黑洞般的扭曲区域在碰撞点形成,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能量,甚至包括那失控核心散逸出的部分波动!
整个大厅的摇晃更加剧烈,能量乱流如同刀子般四处飞射!
糖糖被这股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小口鲜血。她死死抓住平台边缘,才没有被卷走。
而释放出“渊”之碎屑的阿葬,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落入那棺盖正在缓缓闭合的葬棺之中。葬棺表面的幽光迅速黯淡,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静静悬浮在混乱的能量流中,不再动弹。
“无面”被“渊”之碎屑的冲击暂时缠住,不得不全力应对那扭曲的吞噬区域。
平台之上,两块源匣碎片的光芒在与污染能量的对抗中,似乎因为“渊”之碎屑的释放和核心被短暂牵制,而稍微占据了一丝上风,淡金与乳白的光晕顽强地抵抗着漆黑流光的侵蚀。
然而,糖糖怀中的那块暗红结晶,却在这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变得越来越烫!那股吞噬的本能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近距离感受到“渊”之碎屑的精纯力量和寂静核心的磅礴能量,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结晶表面,甚至开始出现一丝丝细微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红血丝!
它……在主动吸收周围逸散的、混乱的寂灭能量!
虽然极其缓慢,微不可查,但那种“渴望”与“生长”的趋势,让糖糖清晰地感知到了!
陈厌……他真的还有残存的意识或者本能存在?这结晶,是他复苏的种子吗?
可“磐”的遗言如同警钟在她脑海中回荡——“薪柴”!
如果陈厌真的依靠吸收这些寂灭能量复苏,他是否会变得更加契合“薪柴”的描述?最终是否还是逃不过被投入“归寂协议”燃烧的命运?
希望与绝望,如同交织的荆棘,紧紧缠绕住糖糖的心脏。
她看着混乱的战场,看着暂时被牵制的“无面”,看着沉寂的葬棺,看着怀中那蠢蠢欲动的暗红结晶,又看向那依旧在狂乱搏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寂静核心。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如果……如果让陈厌的结晶,去“吞噬”一部分被污染的核心能量呢?是会被核心更深的污染同化,彻底沦为“渊”的傀儡?还是……能凭借其独特的“吞噬”本质,反过来……净化一部分核心?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风险巨大,近乎自杀。
但眼下,似乎已经没有更坏的选择了。
她该……放手一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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