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子昏迷的第46天,小雪坐在病床边,轻轻擦拭丈夫的额头。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望着丈夫消瘦的脸庞,想起医生昨天说的话:脑部损伤的恢复需要时间,可能三个月,可能半年,也可能更久...
床头柜上堆满了缴费单,小雪数了数这个月的账单,已经超过八万。她咬着嘴唇,把单据塞进抽屉。护士推门进来换药,笑着说:今天血压稳定多了,是个好兆头。小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目送护士离开后,眼泪终于决堤。
下午三点,主治医师带着几位专家来会诊。他们讨论着CT片上的阴影,用专业术语交流着。小雪只听懂了一句:脑干功能正在缓慢恢复。这句话像黑暗中的萤火,让她重新燃起希望。
傍晚时分,婆婆送来炖好的鸡汤。你也得注意身体,老人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辉子会好起来的。小雪点点头,却看见婆婆转身时偷偷抹眼泪。她知道,婆婆已经卖掉了老家的房子。
夜深人静时,小雪打开手机银行,余额显示只剩六万三千元。她翻出通讯录,犹豫着要不要给表哥打电话借钱。上次通话时,表哥说生意不好做,但还是转了五千过来。
第二天清晨,康复科的张医生来做评估。手指有轻微反应,他轻轻抬起辉子的手,建议开始针灸治疗。小雪记下又一个需要自费的项目,在心里盘算着还能向谁求助。
中午吃饭时,邻床家属王大姐凑过来。我认识个老中医,她压低声音,治植物人特别有效,要不要试试?小雪婉拒了,她记得医生说过不要乱用偏方。
下午接到公司人事的电话,询问她何时能回去上班。小雪握着手机,看着病床上的丈夫,轻声说:再给我两周时间。挂断电话后,她趴在床边无声哭泣。这份工作是她和辉子唯一的收入来源了。
晚上八点,护士站通知欠费了。小雪跑去缴费处,刷完信用卡的最后额度。回到病房时,发现辉子的手指在轻微颤动。她急忙叫来值班医生,医生检查后说这是正常的神经反射。
深夜,小雪在陪护椅上辗转难眠。她想起和辉子恋爱时,两人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的日子。那时的苦,现在想来都是甜的。窗外月光如水,她握着丈夫的手,轻声说:我会一直等你醒来。
第二天早上,婆婆带来一个好消息:社区为他们申请了大病救助。虽然金额不多,但总算能缓解燃眉之急。小雪给公司发了辞职邮件,决定全心全意照顾丈夫。
康复治疗第三周,辉子的眼皮开始偶尔颤动。医生调整了用药方案,说这是意识恢复的前兆。小雪把这件事发在朋友圈,立刻收到许多朋友的祝福和转账。
最困难的时候,大学同学组织了一场募捐。当班长把厚厚的信封交到她手上时,小雪哭得说不出话来。这笔钱足够支撑三个月的治疗费。
立秋那天,辉子睁开了眼睛。虽然还不能说话,但他的目光能跟随小雪移动。医生激动地说这是奇迹,康复速度远超预期。小雪握着丈夫的手,感觉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接下来的日子,辉子一天天好转。能吞咽流食了,能抬起手臂了,能发出简单的音节了。每次进步都让小雪欣喜若狂,她开始相信,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
小雪在病房里布置了照片墙,都是他们恋爱时的合影。她每天给辉子讲照片背后的故事,讲他们第一次约会,讲他笨拙的求婚。有天她正在讲故事时,突然看见丈夫的嘴角微微上扬。
重阳节前夕,辉子说出了昏迷后的第一句话:辛苦...了...虽然含糊不清,但小雪听得明明白白。她把脸埋在丈夫掌心,任泪水打湿床单。窗外,金黄的银杏叶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现在,小雪每天推着轮椅带辉子去做康复训练。看着他艰难地迈出每一步,她都会想起医生说过的话:脑损伤恢复就像重新学走路,需要极大的耐心。而她,愿意做丈夫永远的拐杖。
医院的银杏叶开始泛黄时,辉子已经能扶着栏杆走十几米了。小雪拍下视频发给亲朋好友,收获无数点赞。婆婆每次来看望,都会带来自家种的橘子,说维生素C对恢复有帮助。
深秋的某个清晨,辉子突然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小雪,我们回家吧。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小雪知道,他们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小雪收拾着病房里的物品,把陪伴他们度过艰难时光的相框、保温杯和那本翻旧了的康复手册一一装进纸箱。辉子坐在轮椅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忙碌的身影。护士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出院小结,眼眶有些发红:真舍不得你们走,但看到辉子恢复得这么好,我们都特别高兴。
回家的路上,小雪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后座的丈夫。辉子的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次看见医院外的世界。等红灯时,小雪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还记得我们小区门口那家包子铺吗?老板听说你要出院,特意留了你最爱吃的三鲜包。辉子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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