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每天清晨都会准时来到医院,轻轻推开病房的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辉子苍白的脸上,她总会先摸摸丈夫的额头,然后开始一天的护理工作。这五十一天来,她学会了给辉子翻身、按摩、擦洗,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个熟睡的婴儿。
床头柜上摆着几本翻旧的医学书籍,书页间夹着彩色便签。小雪把其中一本《脑卒中康复指南》又翻到了折角的那页,那里记载着一个昏迷78天后苏醒的案例。她用手指轻轻描摹着那段文字,仿佛这样就能把希望传递给病床上的丈夫。
辉子,今天天气很好呢。小雪一边给丈夫擦拭手臂,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楼下的樱花开了,粉粉白白的,风一吹就像下雪一样。记得去年这时候,你还说要带我去武汉看樱花...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扬起温柔的语调,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下午三点是康复治疗时间。小雪熟练地协助治疗师帮辉子做肢体被动运动,看着丈夫消瘦的手臂被抬起又放下,她突然想起辉子以前最爱打篮球的样子。那时候他总说自己是小区里的三分王,每次投进关键球都会得意地冲她眨眼睛。
医生说他肌肉萎缩得不严重,这都是你坚持给他做按摩的功劳。治疗师临走时对小雪说。这句话让她眼眶发热,连忙低头整理辉子的被角掩饰情绪。
傍晚时分,小雪照例坐在病床边读书。今天读的是《生命的重建》,她特意选了励志的段落,一字一句念给辉子听。念到动情处,她会停下来,把书放在丈夫胸前,握着他微凉的手轻声说:你听见了吗?这本书的作者中风后重新学会了走路、说话,现在还能周游世界呢。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声。小雪在陪护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还是爬起来,轻轻抚摸着辉子的脸颊。我知道你听得到,她贴着丈夫的耳朵说,我昨天梦见你对我笑了,醒来发现你真的在笑...虽然医生说那是无意识的面部抽动,但我觉得那就是你在回应我。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照进来,小雪看见辉子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她突然想起恋爱时辉子说过的话:等我们老了,我还要这样看着你的睫毛在月光下跳舞。这个回忆让她鼻子一酸,却也更坚定了信心。
第二天清晨,护士来查房时发现小雪已经打好了温水,正在给辉子擦脸。您真细心,护士感叹道,很多家属到这个时候都开始请护工了。小雪只是笑笑,继续专注地擦拭丈夫的每一根手指。她注意到辉子的指甲又长了,便从抽屉里取出指甲刀,像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地修剪。
午休时间,小雪翻开日记本写道:第51天,辉子的手指今天动了一下,虽然医生说可能是神经反射,但我相信那是他在努力...写到这里,一滴泪水晕开了字迹。她赶紧擦干眼泪,继续写道:我今天读了《唤醒沉睡的大脑》第三章,里面说听觉是昏迷患者最后消失的感官。所以我会继续和他说话,把我们所有的回忆都说给他听...
傍晚,小雪打来一盆热水,加入几滴薰衣草精油。这是她从书上学来的,说芳香疗法可能有助于刺激意识。她一边给辉子泡脚,一边哼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电影院放的插曲。温水轻轻荡漾,映着病房顶灯的碎光,像是撒了一盆星星。
夜深人静时,小雪握着辉子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朦胧中,她感觉掌心里的手指似乎轻轻动了一下。她猛地惊醒,却见辉子依然安静地躺着,只有监护仪的波纹在规律跳动。没关系,她轻声对自己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窗外,一株樱花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窗外的鸟鸣声格外清脆。小雪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辉子握着。她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不是梦——辉子的手指确实在微微蜷曲,像在回应她的温度。
医生!护士!小雪的声音颤抖着,按响了呼叫铃。医护人员很快赶来,病房里顿时忙碌起来。小雪被请到一旁,看着医生用小手电检查辉子的瞳孔反应,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
瞳孔对光有反应了,医生摘下听诊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是个好迹象。小雪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五十一日来积攒的所有疲惫、担忧和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检查结束后,小雪迫不及待地回到辉子身边。她发现丈夫的眼皮在轻微颤动,像是努力要睁开的样子。不急,慢慢来,她抚摸着辉子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一只蝴蝶,我就在这里,一直都在。
中午的阳光格外温暖,斜斜地照在病床上。小雪正在给辉子读他们恋爱时往来的情书,突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她猛地抬头,看见辉子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很快闭上,像是被光线刺痛了。
辉子?小雪屏住呼吸,轻轻呼唤。这次,那双她日思夜想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了。虽然目光还有些涣散,但确确实实是在看着她。小雪再也控制不住,伏在丈夫胸前泣不成声,感觉辉子的手正用极其微弱的力道,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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