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轻轻推开病房的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辉子苍白的脸上。她走到床边,习惯性地握住丈夫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这已经是辉子昏迷的第72天了,从中医科转到康复医院也已经半个月。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同屋的病友家属张阿姨正在给老伴喂水,看到小雪进来,冲她点点头。小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角落里收拾东西的王大哥身上。
王大哥是医院安排的护工,负责照顾辉子。他身材魁梧,总是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背心,因为怕热,有时候干脆光着膀子。护士长已经提醒过他好几次,但他总是憨厚地笑笑,说:太热了,我一会儿就穿上。
小雪最初对王大哥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他干活麻利,人也实在。可渐渐地,病房里的其他人开始有了怨言。张阿姨私下跟小雪抱怨,说王大哥夜里总起来做饭,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吵得人睡不着。更让她不满的是,王大哥给辉子拍背的时间总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上午十点,他偏要等到中午,说是那时候辉子的痰容易咳出来。
最让小雪难堪的是辉子的床单问题。王大哥似乎对换洗床单这件事特别不上心,有时候辉子尿湿了,他就随便垫块毛巾了事。小雪好几次发现辉子身下的床单还是潮的,心里又心疼又生气。
这天早上,小雪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王大哥笨拙地给辉子翻身,床单皱巴巴地堆在一旁,上面还有隐约的尿渍。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说:王大哥,这床单该换了。
王大哥愣了一下,挠挠头说:昨天才换的,这不还能用嘛。
小雪咬了咬嘴唇:辉子皮肤嫩,这样容易长褥疮。
王大哥看了看她,又看看辉子,突然叹了口气:妹子,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懒。可我家那口子也躺床上好几年了,我白天在这儿干活,晚上还得回去照顾她。有时候是真累,能省点力气就省点......
小雪愣住了。她从来没听王大哥提起过家里的事。张阿姨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护士小林推门进来换药,看到这一幕,轻声说:王师傅,医院规定不能光膀子,您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王大哥赶紧套上放在椅背上的衬衫,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对,我这就穿。
小雪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一直以为王大哥只是懒散,却没想到他背后还有这样的难处。她走过去,帮王大哥一起给辉子换床单,轻声说:王大哥,以后床单我来换吧,您多休息会儿。
王大哥的手顿了顿,眼圈有点红:妹子,你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不给大家添麻烦。
从那天起,病房里的气氛慢慢变了。张阿姨不再抱怨夜里被吵醒,反而会把自己带来的点心分给王大哥一份。护士们看到王大哥穿着整齐的工作服,也会笑着跟他打招呼。而小雪发现,王大哥照顾辉子更用心了,连拍背的手法都比以前轻柔了许多。
一天下午,小雪正在给辉子擦脸,突然感觉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她惊喜地叫出声:辉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王大哥赶紧跑过来看,张阿姨也凑了过来。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辉子的眼皮微微颤动,虽然没有完全醒来,但这微小的变化已经让小雪泪流满面。
王大哥拍拍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会好的,都会好的。
夕阳的余晖洒进病房,照在每个人身上。这个曾经充满怨言的小空间,此刻却充满了温暖与希望。
小雪紧紧握着辉子的手,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王大哥已经跑去叫医生了,张阿姨站在一旁,不停地念叨着菩萨保佑。病房里弥漫着一种紧张又期待的气氛,连隔壁床的老爷子都支起身子往这边张望。
主治医生很快赶来,仔细检查了辉子的各项反应。他轻轻撑开辉子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瞳孔对光有反应了,这是个好兆头。
小雪的心跳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这72天来,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希望。医生嘱咐要继续观察,说苏醒的过程可能会很缓慢,需要耐心等待。
等医生离开后,王大哥搓着手站在床边,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喜悦:妹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辉子兄弟肯定会醒的!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桶,这是我早上熬的鸡汤,一直温着呢。你也得注意身体,别等辉子醒了,你倒下了。
小雪接过保温桶,热气腾腾的鸡汤香气扑面而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王大哥的手艺其实很好,只是以前她总带着偏见,从没认真尝过他做的饭菜。
谢谢王大哥。小雪捧着鸡汤,声音有些哽咽。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小雪趴在辉子床边打盹,突然被一阵轻微的动静惊醒。她抬起头,看见辉子的手指又在动,这次幅度更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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