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医院大门,寒风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穿了一整个冬天的那件黑色羽绒服。已经快四个月了,这是丈夫辉子浅昏迷的第一百零九天,她记得每一个数字,就像记得他们相识的第109天辉子向她求婚那天一样清晰。
手机响了,是小雪的母亲。小雪啊,医院那边怎么样了?电话那头是母亲小心翼翼的声音。小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任大夫说辉子的恢复情况不错,可能要开始下一个治疗方案了。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顿了顿,你弟弟前几天凑了三万块,我这就给你转过去。
小雪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这已经是娘家那边的第五次汇款了,弟弟刚结婚没多久,这笔钱怕是连给小侄女买奶粉的钱都垫进去了。
回到那个临时租住的小屋,小雪习惯性地打开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像蚂蚁一样爬满了纸张:ICU床位费、呼吸机使用费、营养液、各种药品...她不敢细算,只知道自己已经欠了娘家十二万,朋友那边也垫了八万,还有从单位那里借来的五万。这还不算她和辉子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早就所剩无几了。
第二天一早,小雪照例提前半小时来到ICU病房外等着。任大夫今天特意约她谈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辉子的脑电图显示有好转迹象。任大夫指着片子说,虽然还是不能吞咽、说话、行动,但他的意识层面在慢慢恢复。我们计划下周开始尝试新的治疗方案。
小雪的心跳加快了:是什么方案?
是一种新型的神经修复疗法,配合高压氧舱治疗。不过...任大夫顿了顿,这个疗程需要自费,一个疗程二十万,至少需要三个疗程才能看到明显效果。
小雪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六十万,这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我知道这笔费用不小,任大夫温和地说,但这是目前最有可能帮助辉子恢复意识的方法。你们可以先考虑一下。
走出医生办公室,小雪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想起了辉子出事前那个周末,他们还兴高采烈地计划着等春天来了要去郊外踏青。辉子说要在后院种满她最喜欢的月季花,等花开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支个帐篷,晚上一起数星星。
小雪姐?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辉子的同事小张,他提着一袋水果站在不远处,我来看辉子哥。
小张是辉子在公司带的新人,这几个月来经常来医院探望。他看着小雪红肿的眼睛,轻声说:公司那边正在组织捐款,虽然帮不上大忙,但也是大家的一点心意。
这天下午,小雪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辉子大学时的同学,听说了辉子面临恢复的关键时期资金短缺的事情,想倡议同学发起第二次募捐。更让小雪惊讶的是,晚上房东阿姨来收房租时,居然主动提出这个月的房租可以缓一缓。
我儿子前年也住过院,知道你们不容易。房东阿姨拍拍小雪的手,有什么困难就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夜深人静时,小雪坐在病床前,握着辉子冰凉的手。她轻轻按摩着丈夫的手指,就像这109天来每天做的那样。
辉子,你知道吗?她低声说,今天任大夫说你要开始新治疗了。虽然需要很多钱,但我不怕。只要你还能陪在我身边,什么困难我都能挺过去。
她想起结婚时辉子说过的话:以后的路不管多难走,我们都要一起走下去。现在辉子暂时不能陪她走了,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醒过来,会重新牵起她的手。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辉子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小雪轻轻抚摸着丈夫的脸颊,在他耳边哼起了他们恋爱时经常听的那首歌。
明天,她要开始想办法筹钱了。也许可以把他们的车子卖掉,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总是个开始。她还要联系保险公司,看看能不能争取更多的赔付。实在不行,就把他们一起买的那套小房子的贷款再申请延期...
小雪知道前路依然艰难,但看着辉子平稳的呼吸,她觉得一切都有希望。就像任大夫说的,医学总是在进步,而爱,永远是最有效的良药。
夜深了,小雪靠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握着辉子的手渐渐入睡。梦里,她看见春天的后院开满了月季花,辉子站在花丛中对她微笑,就像从前每一个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雪花轻轻敲打着病房的窗户,小雪在黎明时分醒来,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护士盖上了一件薄毯。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辉子的手指似乎动了动。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的心猛地一跳,但当她凑近仔细看时,辉子又恢复了平静。
任大夫早上查房时带来一个好消息:昨天夜里辉子的脑电波出现了一个小高峰,这是这几个月来最好的信号。他认真地看着小雪,新治疗方案越早开始效果越好,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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