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子浅昏迷的第132天,窗外的梧桐叶片片飘落,又一日即将过去。小雪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抚过辉子略显消瘦的手背。监护仪的嘀嗒声规律响起,像温柔的节拍,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这段日子里,她的心像一团乱麻,总在夜深人静时纠缠成一团,让她难以呼吸。直到昨晚,她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人生如流水,急不得,乱了反而更浑。”
这个念头像个小小的火花,悄悄点燃了她心底的平静。小雪开始放慢脚步,不再逼迫自己必须马上找到答案或奇迹。她不再盯着时钟数着日子,而是学着感受每一天的细微变化。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时,她会给辉子擦擦脸,小声讲述窗外鸟儿如何停在枝头。午后的暖风轻拂窗帘,她就轻轻按摩他的手心,仿佛这样能传递一点点温度。傍晚时分,她会打开收音机,让轻柔的音乐填满房间,既是为辉子,也是为自己。
病房里多了一盆绿萝,叶子翠绿欲滴,是小雪特意从花市挑来的。她每天细心浇水,叶片一天天舒展,像在告诉她生命自有其节奏。护士们注意到她的变化,不再匆匆来去,有时会停下脚步和她聊几句家常。有个年轻的护士还带来一本诗集,说可以读给辉子听。小雪试了试,声音轻柔地念着那些温暖的句子,尽管辉子没有反应,她却觉得心渐渐安稳下来。
一周过去,小雪发现自己不再像从前那样焦虑不安。她学会了在等待中寻找宁静,在不确定中安放自己。医院走廊的尽头有扇小窗,望出去能看到远山轮廓。她常常站在那里,看云朵缓缓飘过,心里不再急切地追问结局。或许正如父亲所说,时间会像耐心的沉淀剂,让浑浊的思绪慢慢澄清。辉子依然睡着,呼吸平稳,而小雪已经学会在漫长的守护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平和。日子还长,她愿意就这样陪着他,等待河流自然清澈的那一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过,窗外的梧桐叶已经落了大半,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曳。小雪渐渐习惯了这个节奏,清晨醒来先拉开窗帘,让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她发现辉子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些许,尽管医生说这只是正常波动,她还是把这当作小小的慰藉。
这天下午,小雪正低头织着一条围巾,毛线是柔和的浅灰色,像冬日傍晚的天空。她手法生疏,时不时需要拆了重来,但这个过程让她感到平静。针脚时松时紧,就像生活本身,不可能完美,却值得细细经营。偶尔她会抬头看看辉子,轻声说些话,比如邻居家的猫生了一窝小猫,或者菜市场的阿姨还记得他爱吃的豆腐。
护士小林推门进来量体温,看见小雪在织围巾,笑着夸她手巧。小雪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自己只是初学者。小林量完体温,轻声说:辉子先生的各项指标都很稳定,这是好现象。这样的话小雪听过很多次,但今天她忽然觉得,稳定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傍晚时分,夕阳把房间染成温暖的金色。小雪放下织到一半的围巾,打来温水给辉子擦身。她动作轻柔,一边擦一边哼着他们恋爱时常听的歌。记得辉子第一次牵她的手,就是在晚霞满天的江边,那时他们都还年轻,以为未来会一直这样明亮。现在想来,那些平凡的日常竟是如此珍贵。
擦完身,小雪坐在窗边发呆。暮色渐浓,远处楼房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辰。她忽然想起明天该去交水电费了,还有阳台上的花该浇水了。这些琐碎的小事,曾经都是辉子操心的事。现在她要独自面对,但奇怪的是,她不再感到慌乱。就像学会游泳的人,终于能在水中保持平衡。
夜里下起了细雨,雨滴轻轻敲打玻璃。小雪把椅子挪到床边,握住辉子的手。监护仪的绿灯在黑暗中静静闪烁,像夜空中最温柔的星。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辉子说过最喜欢下雨的夜晚,因为雨声让人心安。此刻,她也体会到了这种安宁。
雨渐渐小了,月光从云缝中露出来。小雪轻轻叹了口气,不是出于悲伤,而是某种释然。她知道自己还会继续等待,但不再是与时间对抗,而是与时间同行。就像溪流绕过石头,终会找到自己的方向。她俯身在辉子耳边轻声说:晚安,明天见。然后关掉台灯,让月光静静流淌在整个房间。
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薄雾照进病房,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小雪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椅子上睡了一夜,身上盖着不知哪位护士悄悄给她披上的毯子。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病床。辉子依然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晨光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洗漱完后,小雪像往常一样打来温水给辉子擦脸。毛巾温热,她仔细擦拭着他的额头、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擦到下巴时,她忽然注意到他胡茬生长的速度似乎变慢了。这个细微的变化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但还是忍不住悄悄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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