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儿科收了个小病人...她边擦边轻声说话,就像过去二十年在餐桌上分享病历那样。监测仪的波纹随着她讲到会弹钢琴的幼儿园老师时,忽然跳快了两格。小雪停住话头,看见辉子右手指尖正无意识地敲击床沿,节奏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听的《月光奏鸣曲》。
吴师傅悄悄退出去带上门。小雪从包里拿出熨好的白大褂——领口还绣着神经外科的徽标。她把它挂在床尾,阳光恰好照在胸牌主治医师 辉子的字样上。三个月前科室联名申请保留这个职位时,院长说:总要留盏灯等夜归的人。
午后的风带着药草气息吹动窗帘。小雪打开录音笔,播放辉子昏迷前最后录制的学术报告。当讲到脑干损伤的神经可塑性时,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她轻轻握住他颤动的手指,发现无名指上的婚戒被吴师傅擦得发亮。
黄昏来临前,小雪打来温水给辉子泡脚。水盆里浮起几片干枯的木棉絮,像散落的星辰。她忽然想起结婚时辉子说过的话:以后要是瘫了,你就每天给我泡泡脚。当时她气得直捶他胸口,如今却成了暗号般的仪式。
夜幕降临时,吴师傅提着粥进来:小雪护士长,您得吃点东西。他总这么称呼她,仿佛辉子还是查房时喊家属来一下的辉医生。三个人围在病床前喝粥时,监护仪的波纹忽然变得平稳绵长,像极了下雪天辉子在书房翻书时的呼吸声。
晚班护士来换药时带来好消息:明天要尝试新的神经电刺激疗法。小雪送吴师傅到公交站,回来时发现辉子的枕头湿了一小块。她调暗灯光,继续播放白天没放完的医学会录音。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照在白大褂的胸牌上,金属徽标泛起柔光。
后半夜下起雨来。小雪伏在床沿浅眠时,感觉有手指轻轻梳理她的头发。睁开眼看见辉子的睫毛在颤动,监测仪上的曲线正画出崭新的波峰。窗外晨光微熹,早班的鸟鸣穿过雨声,像极了多年前他们共同接生的第一个婴儿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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