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卧室里的光线柔和地落在相拥的两人一猫身上。
容妤怕黑,所以秦复川习惯睡觉时留盏暖黄的床头灯。
容妤蜷在秦复川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胳膊,呼吸渐渐平稳,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覆在眼睑上。
她睡前喝了牛奶,鼻尖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蹭得秦复川心头发软。
团团在两人中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团成一团毛茸茸的球,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偶尔还会用尾巴尖扫一下容妤的手背,惹得她在睡梦中蹙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
秦复川低头看着怀里人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眼角,在宴会上被人盯着看时,她大概是偷偷红过眼眶的,只是强撑着没让他看见。
他心里泛起一阵怜惜,又有点后怕。
他一直想把她护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让她永远这么无忧无虑,可到了京城,这圈子比宁城复杂得多,往后这样的场合怕是少不了。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努力些,早点站稳脚跟,这样才能给她筑起更坚固的屏障,让她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受半分委屈。
秦复川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声,还有小猫的呼噜声,觉得这大概就是世间最安稳的模样。
与此同时,城郊的一家清吧里,路昱已经喝了半瓶伏特加,眼底的沉郁却没有丝毫消融。
路景明坐在对面,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忍不住夺过他的杯子:“差不多行了,借酒浇愁有什么用?”
路昱抬眸,眼底带着点红血丝:“我还能做什么,跟他对着干?”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路景明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酒:“老爷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油盐不进。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安心……我倒是见过两面,人挺不错的,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听说自己开了家画廊,挺有想法的。”
“好不好有什么用?”路昱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自嘲,“在他眼里,我们都是棋子,合不合适,看的从来不是人,是利益。”
路景明没接话。
伯伯对大哥期望太高,几乎把所有的掌控欲都压在了他身上,连婚姻都要用来铺路。
“其实……”路景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要是真不愿意,也不是没辙。大不了……”
路昱抬眼,“大不了脱离路家?我倒是想,可我身上这身衣服,手里这点权力,哪一样不是路家给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没你洒脱,景明。你在商场上闯,成了是你的本事,败了也能自己扛。我不一样,我走的每一步,都背着‘路家’这两个字。”
路景明沉默了。
他知道路昱说得是实话,官场不比商场,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他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本。
路昱拿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声音哑得厉害:“去就去吧。”
路景明抬头看他。
“不就是见个人吗?”他语气里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反正他要的是路家与安家的合作,我演好这场戏就是了。”
至于真心?在这场交易里,本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路景明心里不是滋味,却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需要帮忙就说话。”
路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眼底恍惚,“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总骗老周说带我去书房温书,结果把我拐去游戏厅打拳皇,输了就抢我的币,被老爷子知道了,挨骂的永远是我。”
路景明被逗笑了:“那不是你手笨吗?打十把输八把,留着币也是浪费。”
“是是是,”路昱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到眼底,“不过他也是真偏心,你是他的心肝宝贝,我是他的眼中钉。”
“别胡说。”路景明皱眉,“老爷子那是对你期望高。”
“就因为我是路家的长子,不能像你一样没正形。可他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要这个‘长子’的头衔。”
还是小时候好。
不用想什么项目合作,不用管什么家族脸面,摔了跤有人扶,闯了祸有人挡。
现在呢?
他连说句“不愿意”的资格都没有。
路景明沉默了。
小时候他总羡慕路昱,有父亲盯着读书、铺路,不像自己,被放养得像匹野马。
可现在才明白,被缰绳勒得太紧的滋味,比放养更难受。
“周三的事,帮我查下那个安心。”
“查她?”
“至少得知道对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吧?总不能演砸了,让老爷子挑刺。”
路景明看着他眼底的疲惫,终究还是点了头:“行,我让人去办。”
路昱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景明,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路景明愣了一下,随即挑眉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难不成你藏了什么心上人?”
“别打岔,就想知道。那种……不是家里安排,不是为了什么好处,就单纯看着顺眼,想多跟她说两句话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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