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给两个儿子夹菜,夹了这个夹那个,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承宇笑了:“父皇,儿臣吃不了这么多。”
“吃,多吃点,”萧绝说,“你看你瘦的,脸上都没肉了。”
承轩那边,婉清在喂他。他右手不能动,左手使筷子又不灵便,只好让人喂。开始他还不好意思,后来也就由着婉清了。一口汤一口菜,吃得慢,可吃得不少。
安儿坐在特制的高脚椅里,自己拿着小勺子,吃得满脸都是。婉清时不时给他擦擦脸,他也不闹,乖乖地让娘亲擦。
承玥最活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宫里新来了个小太监,笨手笨脚的,打碎了好几个花瓶。说御花园的湖面结冰了,厚得能走人。说她想学滑冰,可嬷嬷不让,怕她摔着。
“玥玥想学就学,”承宇说,“让侍卫教,多带几个人护着就行。”
“真的?”承玥眼睛一亮,“大哥最好了!”
萧绝瞪了承宇一眼:“你就惯着她吧。”
话是这么说,可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这一家子,难得这么齐整地坐在一起吃饭,谁也不想扫兴。
饭后,太医来请脉。承宇的腿肿消了些,可还是疼。太医说,得用热敷,每天两次,一次半个时辰。承轩的手也好转了,拆了绷带,露出的手掌还有些肿,可手指能动了。
“二殿下试着动动手指。”太医说。
承轩试着动了动。食指和中指能弯,无名指和小指还不太听使唤。大拇指倒是灵活,可一用力,整只手就疼。
“慢慢来,”太医安慰道,“筋脉伤了,得一点点养。能恢复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承轩点点头,没说话。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憋着一股劲。那股劲,让他不甘心,也不认命。
夜里,我送承宇回东宫。轿子走得慢,我在旁边跟着。雪后的月光很亮,照在宫墙上,白晃晃的。宫道上的积雪还没化干净,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娘亲,”承宇忽然开口,“儿臣这腿...是不是好不了了?”
我心里一紧:“胡说,太医说了,好好养就能好。”
“您别骗儿臣了,”他笑了笑,那笑容有点苦,“儿臣自己知道。这腿,往后阴雨天就得疼,走路也得拄拐。一个瘸腿的太子...传出去,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握住他的手,“你是大周的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谁敢笑话你,母后第一个不答应。”
他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远处的宫灯。那眼神,让我想起他小时候。小时候的承宇,最是骄傲,最是要强。摔倒了从不让人扶,自己爬起来。背书背不下来,就一遍遍背,直到背会为止。
这样的孩子,如今要接受自己可能一辈子瘸腿的事实,该有多难?
到了东宫,萨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扶承宇下轿,动作熟练得很。这些天,她已经学会了怎么照顾伤患,怎么换药,怎么按摩,怎么安慰。
“殿下累了吧?”她轻声问,“民女备了热水,泡泡脚再睡。”
承宇点点头,由她扶着进去了。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我的宇儿,娶了个好妻子。可这份好,是用他的伤痛换来的。
回到自己宫里,萧绝还没睡,在灯下看奏折。烛光跳动着,把他鬓角的白发照得清清楚楚。这一年,他也老了不少。
“宇儿睡了?”他头也不抬地问。
“睡了,”我坐下,“萨仁照顾着呢。”
“那孩子,心思重。”萧绝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今儿个在朝上,有几个老臣话里话外,说太子腿疾,恐难当大任。”
我心里一沉:“谁说的?”
“还能有谁?那几个老顽固。”萧绝冷笑,“朕当场就驳回去了。朕的儿子,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
话是这么说,可我知道,这事没完。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承宇这腿要是好不了,那些人的话,只会越来越多。
“轩儿那边呢?”萧绝又问。
“手能动了,可还是没劲。”我叹了口气,“太医说,能恢复到这样就不错了。可轩儿那性子...怕是接受不了。”
萧绝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接受不了也得接受。战场上,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多少将士,连命都丢在那儿了。”
这话说得在理,可当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孩子好好的?
第二天,宫里来了位不速之客——阿日兰王子。他是偷偷来的,没带仪仗,只带了几个亲卫。见到我,先行了个礼。
“娘娘,”他说,“小王是来赔罪的。”
“赔什么罪?”
“太子和二皇子在北狄遇袭,虽说不是北狄所为,可毕竟是在北狄境内出的事。”阿日兰低着头,“父王心里过意不去,让小王一定亲自来一趟,看看两位殿下。”
我心里一暖。北狄王这人,倒是实诚。
阿日兰先去看了承宇。两个人在屋里说了很久的话,出来时,阿日兰眼睛红红的。接着他又去看承轩,又是一番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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