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丝带着凉意,打在陆家老宅的青瓦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林晚星抱着熟睡的陆承玥,站在雕花的木楼梯口,看着陆寒枭指挥工人将最后一箱行李搬上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木料的清香,混合成一种属于旧时光的独特气息。
“楼上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张妈在熨床单。”陆寒枭走过来,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碎发,“委屈你们了,估计要在这里住一个月。”
老宅的屋顶漏了雨,连带几间厢房的墙皮都鼓了起来,修缮队说要彻底翻新才能住人。陆寒枭本想让她们母子去酒店住,林晚星却笑着摇头:“正好想看看老宅的样子,小时候看电视剧里的大宅院,总觉得特别神秘。”
此刻真的站在这栋百年老宅里,才发现它比电视剧里的场景更有味道。磨得发亮的红木地板,墙壁上挂着的老式挂钟,还有走廊尽头那扇雕着缠枝莲纹的木门,都透着沉甸甸的岁月感。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陆寒枭带着工人去查看修缮进度,林晚星闲着无事,便想整理一下西厢房的旧物。那是陆寒枭祖父生前住的房间,里面堆满了落灰的木箱和书架,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妈妈,这个!”陆承宇举着一个黄铜制的怀表跑过来,小胖手上沾着灰,“亮亮的!”
林晚星接过怀表,轻轻吹掉上面的灰尘。表盘上的花纹已经磨损,打开后能看到里面泛黄的照片,是个穿着西装的儒雅男人,眉眼间竟与陆寒枭有几分相似。
“这是太爷爷。”她把怀表凑到儿子眼前,“爸爸的爷爷。”
陆承宇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又转身去翻那个打开的樟木箱。箱子里铺着褪色的蓝印花布,下面压着一本厚厚的牛皮相册,边角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
林晚星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小心翼翼地翻开相册。第一张照片是黑白的,泛黄的相纸上,一群穿着长袍马褂的人站在老宅门口,前排的老者拄着拐杖,眼神威严,身后的年轻人意气风发——那是陆家最早的全家福。
“在看什么?”陆寒枭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身雨水的湿气。
“你看这个。”林晚星招手让他过来,指着照片里的人,“这是你爷爷吗?”
“嗯,”陆寒枭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照片上时,眼神柔和了许多,“这张是民国二十六年拍的,那时候爷爷才十八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他伸手抱起凑过来的陆承宇,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指着照片里的年轻人:“承宇看,这是太爷爷,那时候他还没长胡子呢。”
陆承宇伸出小胖手,轻轻戳着照片里的人,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
陆寒枭一页页翻着相册,指尖划过那些黑白或泛黄的影像,声音低沉地讲述着背后的故事:“这张是解放初期拍的,家里的工厂被收归国有,爷爷带着工人转做纺织,才算保住了家业。”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蓝色工装,站在纺织机前,笑容质朴却坚定。旁边还有一张他和工人一起吃盒饭的照片,蹲在车间的水泥地上,手里捧着粗瓷大碗,笑得一脸满足。
“这张是我小时候,”陆寒枭指着一张彩色照片,里面的小男孩穿着背带裤,被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抱在怀里,“那时候爷爷已经七十多了,每天早上都要带我去后园打太极。”
林晚星看着照片里那个眉眼冷峻的小男孩,再看看眼前这个温柔抱着儿子的男人,忽然觉得时光真是奇妙。那些看似遥远的岁月,原来都藏在这些老照片里,通过血脉一代代传递下来。
相册的最后几页夹着一些泛黄的信纸,是陆老爷子的日记。林晚星小心翼翼地抽出来,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记录着陆家的起起落落:“民国三十一年冬,工厂被炸毁,全家迁往乡下,所幸人都平安……”“1978年春,政策松动,重开工厂,夜不能寐……”“1992年,寒枭出生,吾家有后矣……”
简单的字句背后,是一个家族穿越风雨的坚韧。林晚星看着那些记录,忽然明白陆寒枭骨子里的沉稳和担当从何而来——那是刻在血脉里的基因,是祖辈用岁月沉淀下来的品格。
“以前总觉得‘传承’这两个字很虚,”林晚星轻声说,指尖拂过日记本上“吾家有后矣”那一行,“现在才知道,原来就是这样一点点传下来的。”
从太爷爷手里的纺织机,到爷爷签下的第一份合同,再到陆寒枭如今执掌的商业帝国,还有怀里这个正在啃手指的陆承宇……这条看不见的纽带,将过去、现在和未来紧紧连在一起。
陆寒枭把陆承宇放在地毯上,让他自己去追滚到角落的皮球,然后伸手揽住林晚星的肩膀:“我小时候总嫌爷爷唠叨,说这些老故事能当饭吃吗?现在才明白,他是想让我知道,陆家能有今天,靠的从来不是运气,是踏踏实实地做事,是不管遇到什么坎都不认输的劲儿。”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认真:“以前我总想着要守住家业,觉得这是责任。现在看着承宇,才明白传承不只是守住什么,更是要把好的东西传下去——比如踏实,比如坚韧,比如……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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