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太医院院判拖着疲惫的身躯出来禀报,脸色极其难看:“殿下,陛下伤势……极其危重!”
他详细禀告了伤情:“弩箭为三棱透甲锥,淬有奇毒。箭矢从左胸锁骨下三寸处射入,穿透肺叶,距心脉仅寸许!造成开放性胸部穿透伤,导致气胸、血胸,陛下呼吸极度困难,伴有大量咯血。”
“毒素并非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慢性毒素,会极大延缓伤口愈合,侵蚀人体元气,使伤者缠绵病榻,虚弱不堪。加之失血过多,伤口极深,极易引发严重的化脓性感染和高烧……陛下年事已高,此番……此番恐难……”老院判声音哽咽,不敢再说下去。
明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寒:“不惜一切代价,救治父皇!所需药材,无论多珍贵,立刻去取!太医院全体轮班值守,若有闪失,本宫唯你们是问!”
“臣等必定竭尽全力!”御医们跪地领命。
明璃转身,对等候在旁的侍卫统领和景和帝的心腹太监下令:“父皇昏迷前命我监国,尔等皆乃父皇股肱,当谨遵圣意,全力辅佐本宫,稳定朝局!”
“臣(奴婢)谨遵陛下口谕,誓死效忠皇太女殿下!”众人齐声应道。
明璃走到案前,迅速写下几道命令: “一、令禁军玄武卫、羽林卫即刻在皇宫内组织第一道防线,严查所有出入人员及物品。” “二、令禁军神策卫、龙骧卫在皇城组织第二道防线,封锁所有官署区域。” “三、即刻传令洛阳禁军东郊大营、西郊大营、河北大营,各调两个卫,共三万人,火速入城,‘协助’京都巡防营的二万禁军,共同负责洛阳城防务。重点盯防巡防营指挥使赵宏毅及其所部!”
命令被迅速传递下去。明璃深知,赵宏毅是皇后赵氏的兄长,二皇子的舅舅,其立场暧昧不明。在此非常时期,必须加以制衡。调来的六卫兵马与巡防营互相监督,形成牵制,方能确保京城不乱。
皇宫内外,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刀剑出鞘,弓弩上弦,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随着这一支冷箭,已然拉开序幕。
* * * * * *
(28天前)
景和十二年十一月初二晚,洛阳皇宫,皇后赵氏寝宫
夜幕低垂,皇后赵玉瑾的寝宫内却只点着几盏昏黄的宫灯,显得格外幽深寂静。赵氏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目光却毫无慈悲之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
殿门被轻轻推开,二皇子轩辕景璋快步走了进来。他脸色晦暗,眼底布满红丝,往日里尚存几分傲气的面容此刻只剩下颓败与不甘。
“儿臣给母后请安。”轩辕景璋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氏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么晚过来,所为何事?”她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轩辕景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住赵氏的裙摆,几乎是泣不成声:“母后!父皇……父皇他今日在朝堂上,已明发上谕,昭告天下,立明璃为皇太女!儿臣……儿臣彻底没有希望了!母后,您要想办法救救儿臣啊!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商女出身的贱婢,骑到我们头上吗?”
赵氏任由他抓着,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缓缓道:“陛下心意已决,宗法礼制已定,满朝文武见证,你让本宫如何想办法?难不成,你还指望你父皇回心转意?”
“可是……可是儿臣才是嫡子!论长幼,论嫡庶,都该是儿臣!”轩辕景璋抬起头,眼中满是疯狂的血丝,“明璃她凭什么?就因为她会做生意?因为她得了沈清韵那个妖女相助?母后,您在后宫经营多年,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势力?舅舅他手握两万巡防营兵马,难道就不能……”
“住口!”赵氏厉声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能说的?你想害死我们母子,害死整个赵家吗?”
轩辕景璋被喝得一怔,随即更加绝望:“那……那我们就只能认命了吗?母后,儿臣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赵氏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缓和了语气,俯身将他扶起,让他坐在自己身旁。她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背,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璋儿,你是母后唯一的儿子,母后岂会不为你着想?只是……有些事情,急不得,也莽撞不得。”
她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陛下春秋正盛,虽立了储君,但……世事难料。谁能保证,皇太女就能顺顺利利的等到那一天呢?这宫中、朝中,盼着她出意外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轩辕景璋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母后的意思是……”
赵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道:“你舅舅宏毅,掌管京都巡防营,守护京畿重地,责任重大。他向来忠于陛下,但更心疼你这个亲外甥。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或许能为你争取到一些……时间和支持。”她的话语含糊,却刻意强调了“支持”二字,给轩辕景璋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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