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撕裂血肉的痛苦。
当猎户座信标那失控的能量达到顶峰时，贾戈武只感觉整个“存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强行塞进了一条无限细长的管道，又在瞬间被喷吐出来。
那是一种超越感官极限的体验，时间、空间、物质、能量，所有构成现实的基础要素都在那一刻被彻底打碎、搅拌，然后又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强行重组。
“砰！”
沉重的撞击感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重重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平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置。
他剧烈地咳嗽着，感觉喉咙里充满了铁锈和尘埃的味道。
短暂的眩晕过后，贾戈武挣扎着撑起身体，第一时间环顾四周。
他们不在观测中心了。
眼前是一片广阔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脚下是巨大而扭曲的金属甲板，向四面八方延伸，直至没入视界尽头的虚无。头顶没有星空，只有一片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粹的墨黑。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臭氧，以及一种……更为古老、更为死寂的冰冷气息。
他们似乎正站在一块巨大的、不知所属的星舰或空间站残骸上，漂浮在这片无尽的黑暗虚空中。
远处，隐约可见其他更大体积的残骸轮廓，如同沉默的巨兽尸骸，静静悬浮。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绝对的虚无和零星的、破碎的造物。
随机空间翘曲……他们被信标失控的能量，抛到了某个未知的、由破碎残骸组成的“坟场”？
“李博士！灰影！”贾戈武急忙寻找同伴。
李慕云就瘫倒在他不远处，似乎昏了过去，但胸脯还有微弱的起伏。
灰影则半跪在几米外，它身上的蓝色能量光流黯淡到了极致，几乎熄灭，暗红色的电子眼也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动作僵硬迟缓，仿佛生锈的机器。41%的能量储备在强行穿越空间翘曲和抵抗信标失控力场的双重消耗下，恐怕已经见底。
贾戈武自己状态也极糟，精神力彻底枯竭，头痛欲裂，身体各处传来散架般的酸痛。
他强撑着爬到李慕云身边，检查他的情况，确认他只是虚弱和冲击导致的昏迷，暂无生命危险，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抬头望向这片死寂的残骸坟场，心沉到了谷底。
这里是什么地方？还在墨海之下？还是已经被抛到了某个未知的维度间隙？如何离开？如何寻找能源？
一个个绝望的问题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时空信标，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温热感！不仅如此，一股微弱但精纯的能量，正顺着信标与身体接触的部位，缓缓流入他近乎干涸的经脉和精神领域！
这能量……并非来自钥匙，也不同于虫核或源核，它更古老、更纯粹，带着一种时空本身的苍茫气息。
是信标在刚才的空间跳跃中，汲取了某种逸散的能量？还是这片残骸坟场本身，就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时空能量？
这股能量的注入，如同久旱逢甘霖，极大地缓解了贾戈武的精神疲惫和身体酸痛。
虽然远未恢复，但至少让他重新拥有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他立刻尝试通过精神链接联系灰影，链接依旧存在，但信号极其微弱、迟滞。
“灰影……报告状态……”
断断续续的信息流反馈回来：“能量……核心……临界……3%……结构……多处……隐性损伤……行动力……严重受限……感知范围……压缩至……十米……”
3%！贾戈武心头一紧。
灰影几乎失去了战斗和行动能力，变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必须立刻找到能源！
否则，别说离开这里，他们连在这片残骸坟场中生存下去都做不到。
他凭借着信标注入能量后恢复的些许精神感知，向四周扩散。感知范围被压缩得很小，但足以覆盖他们所在的这块残骸。
这块残骸似乎是一个大型舱室的一部分，断裂处参差不齐，能看到扭曲的线缆和管道。
除了他们，这里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金属和尘埃。
然而，就在他的感知扫过残骸边缘，那片连接着虚无的断裂带时，他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那不是生命信号，也不是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电磁信号般的“呼唤”？或者说……“标识”？
这感觉非常熟悉……类似于……程星海通过网络节点传递信息时的那种波动，但更加原始、更加微弱，而且带着一种迥异的技术特征。
难道这片残骸坟场中，还有其他……东西存在？不是生物，而是某种……尚在运行的设备？或者……其他“幸存者”留下的信标？
希望的火苗再次微弱地燃起。
贾戈武看了一眼昏迷的李慕云和几乎瘫痪的灰影。他不能离开他们去寻找，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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