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毅号”机库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绝望。空气里混杂着刺鼻的臭氧、熔融金属的焦糊味、还有未曾散尽的血腥。每一次舰体被远方虚空中的炮火撼动,都引发一阵金属扭曲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巨大的空降舱如同沉默的钢铁巨棺,冰冷地伫立在机库中央,舱门敞开,吞噬着仅存的光线。
林恩站在舱门前,破损的躯体在昏暗的应急照明下如同一尊被战火蹂躏过的钢铁神像。他冰冷的机械眼扫过集结的残兵——灵族游侠艾拉芮尔,紧握着她的长矛,兜帽下的眼眸燃烧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年轻的帝国风暴兵,脸庞残留着泪痕,紧握爆弹枪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恐惧与狂热的战意在他眼中交织。在他们身后,是另外几名从地狱般的战场上幸存下来的战士,眼神或麻木,或凶狠,或带着死前的宁静。
“目标确认:方尖碑基座核心能量枢纽。”林恩的电子合成音穿透机库的嗡鸣与震动,毫无波澜,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铆钉敲进听者的意识,“任务:物理侵入,热熔炸弹过载引爆。预计生还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三。”
这冰冷的数字让年轻的士兵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艾拉芮尔只是将长矛握得更紧,矛尖在昏暗光线下划过一道微弱的寒芒。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任务本身冰冷的重量压在每个幸存者的肩头。
基利曼的命令如同无形的巨锤,砸向遍布疮痍的阿卡夏之门战场。
“所有残存单位,最高优先级指令!目标:方尖碑基座!决死冲锋!为‘回响’小队创造突入窗口!重复,决死冲锋!此令优先级高于一切!”
这声音,通过尚能运作的通讯频道,刺入每一个残破掩体后、每一辆燃烧载具里、每一个濒死战士的耳中。
战场西北角,一片被相位刃犁过的焦土上,沃拉克庞大的终结者身躯猛地一震。他那狰狞的黄铜色头盔转向方尖碑的方向,面甲下发出低沉、粗粝、如同砂轮摩擦的笑声。“哈!终于来了点像样的乐子!比等死强!”他猛地举起动力爪,巨大的爪刃上还残留着亡魂武士的金属碎屑和干涸的机油。“钢铁之血的崽子们!听见了吗?那些‘弱肉’要玩命了!让我们去给那些铁骷髅一点‘效率’瞧瞧!目标——那根该死的绿墓碑!碾碎挡路的一切!为了佩图拉博的钢铁逻辑!”
他动力背包的引擎发出狂暴的嘶吼,沉重的终结者装甲迈开步伐,如同一头发狂的钢铁巨兽,率先冲向那片被寂静王绝对威压笼罩的死亡区域。残余的钢铁战士们——他们的动力甲上布满凹痕与焦黑,褪色的黄铜色涂装被硝烟和血污覆盖,如同干涸的锈迹——发出野兽般的战吼,紧随其后。爆弹枪的轰鸣、链锯斧的咆哮再次撕裂战场短暂的死寂,汇成一股浑浊的、充满毁灭欲望的金属洪流。
他们并非孤军。在战场的其他角落,残存的帝国卫队士兵从掩体后探出身,军官挥舞着残破的军刀,嘶吼着冲锋的命令,声音因恐惧和决绝而变形。伤痕累累的黎曼鲁斯坦克,炮塔转动困难,履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引擎喷出浓烟,依旧挣扎着向前推进,将残存的炮弹射向死灵阵列。仅存的星际战士——几名火蜥蜴的子嗣,动力甲上象征生命的绿色已被硝烟熏黑——组成楔形突击阵,喷火器的咆哮点燃空气,熔岩般的热流为他们开辟道路。
这是一支由残肢断臂、燃烧的废铁、以及最后的疯狂意志拼凑起来的绝望之矛,矛尖直指寂静王座下的方尖碑基座。悲壮,却散发着一种末日临近时才有的、不顾一切的野蛮生命力。
寂静王扎拉什悬浮在方尖碑基座之上,高达五米的金属身躯如同亘古不变的死亡丰碑,散发着冻结时空的威压。他手中那柄象征王权的缄默之杖,顶端幽绿的光芒如同冰冷的恒星核心,微微脉动。脚下,是无数亡魂武士、冥工构造体、圣甲虫组成的绝对防御阵列,如同铺满大地的、沉默的银色潮水。基座周围,巨大的工程构造体如同不知疲倦的钢铁蚁群,将最后一批庞大的黑石模块精准吊装、嵌入那不断拔高的幽绿碑体。进度:百分之九十四。
沃拉克的钢铁洪流是第一个撞上这片死亡潮汐的。钢铁战士们狂暴的冲锋,如同烧红的铁块投入冰水。重爆弹的弹幕在亡魂武士的阵列中炸开金属碎片,链锯斧狠狠劈砍在圣甲虫厚重的外壳上,火花四溅,发出刺耳的切割声。但死灵的回应是冰冷而高效的屠杀。
密集的绿色高斯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而过。被光束擦过的钢铁战士,动力甲瞬间被分解剥离,露出下面惊恐或扭曲的面容,紧接着是肌肉、骨骼,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只留下飘散的灰白尘埃和原地熔化流淌的金属残骸。一台掠夺者坦克试图碾压亡魂武士的队列,却被数台毁灭者构造体精准的粒子束炮火同时命中,厚重的装甲如同蜡般熔穿,内部的弹药库殉爆,将整辆坦克撕成燃烧的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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