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鹏城,华夏新能源建设集团总部大楼。
顶层的总工程师办公室灯火通明,像一个悬浮在都市夜色中的孤岛。
巨大的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摊开的地图、复杂的工程图纸、闪烁着数据的平板电脑占据了每一寸空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因气息和纸张油墨的味道。
张宏靠在宽大的高背椅上,眉心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一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手快速翻阅着西川省新能源产业园的初步选址评估报告,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处地质风险点和拆迁难点。
另一份摊开的文件,是东南沿海第四座核电站(钱塘)的冷却系统优化方案,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参数令人头晕目眩。
“张总,环塔克拉玛干一期光伏阵列的并网调试时间表,西北指挥部那边需要您最终确认。”
沈若芸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她抱着一叠新打印的文件,站在桌旁,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仪态依旧一丝不苟。
“放这儿。”张宏头也没抬,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黑咖啡,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勉强刺激着混沌的神经。
刘国安如同影子般立在办公室角落的阴影里,抱着双臂,闭目养神。
但只要张宏有任何动作,他的眼皮就会微微抬起,鹰隼般的目光扫视四周,确认安全无虞。
这位特殊助手兼保镖的存在,无声地分担着无形的压力。
“超导管道东海段的高架桥基桩工程,遇到硬岩层,进度滞后了5%。”沈若芸放下文件,又拿起平板快速汇报,“施工方请求调用新型盾构设备,但需要您签字授权动用特殊技术储备库里的那套岩石切割方案。”
“给他们。”张宏在另一份文件上快速签下名字,笔锋带着锐利,“工期不能拖。通知技术部,方案解密流程走加急。”
“是。”沈若芸迅速记录。
桌上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高强度工作的节奏。
屏幕上跳动着“母亲”两个字。张宏心头莫名一跳。
这么晚了……
他立刻放下笔,接通电话:“妈?”
电话那头传来符红梅带着哭腔的声音:“阿宏!你爸……你爸他……住院了!医生说是……脑梗……”
嗡——
张宏只觉得脑袋里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间发黑,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深褐色的污渍迅速洇开。
“哪家医院?!”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嘶哑得吓人,瞬间盖过了办公室所有的声音。
沈若芸和刘国安同时抬头,脸色骤变。
“省……省人民医院……急诊……”
“我马上回来!妈你别慌!等我!”
张宏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脸色凝重如铅,“刘国安!备车!去机场!联系专机,航线立刻申请!最快速度回邕州!”
张宏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人已经大步冲向门口。
“是!”
刘国安反应极快,瞬间从阴影中掠出,如同捕食的猎豹,一边快速拨打电话,一边紧跟上张宏的脚步。
沈若芸看着瞬间空荡的办公室,地毯上的咖啡渍和散落的文件,深吸一口气,迅速拿起内线电话:“通知值班秘书,张总有紧急家事回邕州,所有行程推迟。重要文件电子版发我邮箱,我线上处理。”
……
邕州,省人民医院,急诊科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惨白的灯光下,张宏风尘仆仆地冲进病房。
母亲符红梅坐在病床边的小凳子上抹眼泪,岳母曾秀红在一旁低声安慰着。
病床上,父亲张青松半躺着,脸色蜡黄,嘴唇有些歪斜,看到张宏进来,浑浊的眼睛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唔……唔……”声。
他的左手无力地搭在被子上,右半边身体明显有些僵硬。
“爸!”
张宏几步抢到床边,半跪下来,紧紧握住父亲那只尚能微微动弹的左手。触手冰凉。他心中剧痛。
“阿宏……你爸他……差点就……”符红梅泣不成声。
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主任医师走了进来,面色凝重,“老先生送来得还算及时,急性脑梗塞,栓子堵住了右侧大脑中动脉的一小分支。溶栓治疗已经做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张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谢谢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命是保住了。”医生叹了口气,翻看着手里的病历,“但右侧肢体偏瘫的症状比较明显,语言功能也受到了影响,需要长期的康复训练。而且,”
他加重了语气,看着张宏,“病人本身有严重的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血管条件非常差,多处狭窄。这次是运气好,栓子不大,位置也不算最要命。下次……可能就是大面积脑梗,瘫痪,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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