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将残魂静静地悬浮在巨锅旁,虚幻的光影似乎比刚才更加稀薄了一些。他“看”着地上那个痛苦翻滚、生不如死的身影,看着那些疯狂挣扎却不断被焚烧、变淡的魔纹。残魂核心深处,那股陌生的震颤感,更加剧烈了。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惨嚎中缓慢流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年轻修士会被那恐怖的“熔岩”由内而外烧成灰烬时——
异变再生!
年轻修士身上那赤红如烙铁的颜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如同毒蛇般疯狂扭动、鼓胀的漆黑魔纹,在青金色火光的持续焚烧下,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颜色也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暗淡、虚化!
“滋…滋滋…”
细微却清晰的灼烧声变得密集。一缕缕更加浓郁、更加污秽的黑气,被强行从他周身的毛孔、七窍中逼了出来!这些黑气刚一离体,就被环绕在他体表的那层青金色火光瞬间捕捉、缠绕、焚烧殆尽!化作更加稀薄、最终彻底消散的黑烟!
他翻滚抽搐的幅度,在减小。
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在减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却逐渐平稳下来的喘息。
当最后一丝污秽的黑气被青焰净化,当皮肤上最后一道狰狞的魔纹如同被阳光晒化的冰雪般彻底消失无踪——
年轻修士紧绷如弓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
他停止了翻滚,停止了抽搐,只是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身上淌下,在身下积成一小滩水渍。他的皮肤恢复了正常的色泽,虽然依旧苍白虚弱,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死气沉沉的青灰和令人心悸的魔纹!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有些不敢置信地、颤抖着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脸颊,脖颈,手臂…那里,曾经被蚀骨魔纹占据、带来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地方,此刻只剩下新生的、带着微微红晕的皮肤。
“没…没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巨大庆幸,“真的…没了?!”
他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光芒!他看向依旧悬浮在巨锅旁、光影明灭不定的魔将残魂,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一时失语,只有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汗水,在他脏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谢…谢谢…”他哽咽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魔将的方向,深深地、无比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
这一声闷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上,也砸在了魔将残魂那由纯粹负面能量构成的核心深处!
死寂。
比刚才更加彻底、更加沉重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归墟大排档的角落。所有的喧嚣、议论、玉简的警报声,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巨锅里汤汁依旧在“咕嘟咕嘟”翻滚的单调声响,以及地上那个年轻修士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啜泣声。
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聚焦在那口依旧魔焰吞吐的巨锅上,聚焦在那锅旁虚幻、沉默的魔将残魂身上。
震惊!无以复加的震惊!
怀疑!颠覆认知的怀疑!
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滋生的…希望?
“蚀…蚀骨魔纹…真的…被那锅汤…给治了?”一个修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那…那可是战场遗毒!连药王谷长老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啊!”另一个修士失声叫道,手里的魔气检测玉简早就忘了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那汤…那汤里…是净世青焰?”有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目光死死盯着锅里跳跃的青金色火苗,“白泽魔尊的…本源之火?!”
“魔将…他…他刚才…”有人回想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魔将舀起锅底熔岩时那笨拙又决绝的动作,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魔将残魂身上。这个曾经带来无尽恐惧和毁灭的象征,此刻却完成了一个连最顶尖医修都难以企及的“神迹”!
魔将残魂依旧沉默着。
他那虚幻的光影在年轻修士磕头道谢的瞬间,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风中残烛。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虚幻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只刚刚舀起“熔岩”的“手”上。
那只手,此刻空空如也。
但他残魂的核心,却仿佛还残留着那滚烫汤勺的触感,残留着将那勺足以焚灭魔躯的“熔岩”递到绝望者唇边的…感觉。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暖流,伴随着那核心剧烈的震颤,悄然在他冰冷的、由怨毒和毁灭构成的残魂深处弥漫开来。很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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