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州,天刚亮,室外还满是料峭的寒意,可街头巷尾便已挤满了人。
听说长公主要启程回京了,几乎全城百姓都自发赶来相送。
车道两边,挤满了人,水泄不通。
老人们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前凑,男人们抱着孩子踮脚张望,女人们高声喊着“长公主保重”。
人人脸上都带着真切的感激,眼里闪着泪光。
是这位长公主,在魏州遭灾、饿殍遍地时,救了一城人的性命,大家心里都清楚。
石竹也带着魏州城的大小官员,站在城门口,目送着长公主离开。
李元昭一袭红衣,骑在通体雪白的骏马上,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
她身后紧跟着一身银甲的沈初戎,以及气势威严的大军。
陈砚清走在队伍偏后的位置,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在前方那道红色身影上。
那日崩溃过后,他却在李元昭面前未露分毫。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他竟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怕极了。
怕听到她亲口承认自己不过是个替身,怕她连这虚假的温情都吝于给予,怕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便会毫不留恋地将他弃如敝履。
他接受不了,他离不开她。
就像鱼离不开水,飞蛾离不了光。
哪怕明知眼前是饮鸩止渴,他也甘之如饴。
替身又如何?
至少此刻,他还能以侍从的身份,贪婪地汲取她偶尔施舍的目光。
所以……哪怕是当一个替身,他也愿意。
他会这样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将那些撕心裂肺的怀疑、那些如鲠在喉的真相,全都死死压进心底,努力当好那个她身边温顺体贴、无微不至的侍从。
队伍刚出城门,正在这时,送别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雪!下雪了!”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中,竟真的飘下了细密的雪粒。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转瞬便愈发密集,像无数细碎的纸屑,打着旋儿落在人的发间、肩头。
要知道,魏州已经整整一年没有降下半点雨雪了。
可偏偏在长公主启程回京的这一日,竟然下雪了。
人群中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有人伸手去接这难得的甘霖,有人抱头痛哭,还有人高兴得手舞足蹈。
“天呐!真的下雪了!”
“是甘霖!这是老天爷降下的甘霖啊!”
“吉兆!这绝对是吉兆!魏州有救了!”
人群彻底沸腾了,先前的不舍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取代。
一个在队伍前列的老者,颤颤巍巍道,“这都是因为长公主!长公主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她定是活菩萨啊!”
说完,他便率先双膝跪地,对着马背上的红衣身影重重磕下:“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紧接着,送别的人群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密密麻麻的身影从城门一直绵延到街尾。
雪粒落在他们的脊背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白,却没人起身,只齐齐地朝着队伍前方叩拜,呼声震彻天地:“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李元昭望着漫天飞雪,缓缓伸出了手。
一粒雪花就这样落入她的手心之中,不过瞬息,便被体温融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指缝轻轻滑落。
天地间已是一片苍茫素白,唯有她一袭红衣如火,在皑皑白雪中灼然醒目。
北风卷着雪粒,掀起她鬓边的发丝,拂动她翻飞的衣摆。
沈初戎站在她身后,看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她好美。
不是姿容貌美的那种惊艳的美,而是一种足以摄人心魄、让人甘愿俯首的美。
她就这样立于风雪天地之间,恍若天神下凡一般。
身后是整肃的大军,身旁是叩拜的百姓。
眉眼间带着一种“万物皆在眼底,山河皆在掌心”的底气,无声地接受着万民的朝拜。
陈砚清却感觉自己似乎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看着她。
她是天下万万人的长公主殿下,却独不是他一人的殿下……
送长公主离去后,石竹回到府衙,刚坐下喝了口热茶,便有下属匆匆来报:“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石竹揉了揉眉心,连日操劳让他声音有些沙哑:“何人?”
“属下不识,是个陌生男子。属下问过姓名来历,他只说您见了便知,不肯多言。”
石竹挥了挥手,“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道身影缓步踏入堂内。
那人穿着一袭青灰色的宽袖道袍,墨发仅用一根乌木簪松松挽起,周身透着几分出尘之气。
石竹抬眼扫了下,堂内光线昏暗,只看见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他以为是哪个云游的方士
可就在那人迎着光、缓缓抬起头的瞬间。
“哐当——!”
石竹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了地上,茶水混着碎瓷片溅了一地。
他却全然未觉,猛地从椅上站起身,瞳孔剧烈收缩,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满眼皆是极致的震惊与不敢置信,喉间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半天才挤出了几个带着颤音的字。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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