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李元昭正在处理政务,洳墨突然来报。
“殿下,人找到了。”
李元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找到了?”
洳墨,“陈砚清。”
李元昭这段时间太忙了,自从除夕夜宴时,陈砚清没有出现,解了她心头一大顾虑后。
她便一直忙于立储大典、朝堂洗牌、筹备继位等事宜,所以竟渐渐淡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李元昭放下了手中的笔,淡淡问道,“怎么找到的?”
洳墨如实回道:“并非属下的人找到的,是他自己主动回来的。今早,巡防的金吾卫在长公主府门外发现了他。”
李元昭的指节轻轻叩着案面,思索了片刻才问道,“人呢?”
“在殿外候着。”
“让他进来。”
门打开,陈砚清逆着光走进了延英殿。
一个半月没见,他明显瘦了许多,脸上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唇色也淡淡的。
李元昭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心头莫名掠过一丝烦躁。
这张面具之下的真实面容,越看越让她不顺眼。
如今她地位已然稳固,连父皇也被她囚禁着,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她自然是不用再畏惧陈砚清这张脸带来的影响。
所以她的不顺眼,也只是单纯看陈砚清这个人不顺眼。
陈砚清也在悄悄观察着李元昭。
她端坐于御案之后,一身玄色蟒纹常服。
比起从前,她身上的不怒自威又重了几分,眉宇间凝着浓浓的疏离与威严,这大抵就是权力浸养出的味道。
只是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是连日操劳所致,还是……在担心他?
他迎着李元昭探究的目光,一步步走到大殿正中间,犹豫了一瞬,还是下意识地屈膝跪了下来。
“属下陈砚清,参见殿下。”
明明知晓了身世,明明有了与她平等平坐的资本。
可真正站在她面前时,那些预设的镇定与从容还是没了大半,只剩下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畏。
李元昭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她既没说话,也没叫他起身,只是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静静看着他。
陈砚清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方才强撑的镇定渐渐瓦解,甚至不敢再与她对视,只能不自然地低下头。
李元昭敏锐的察觉到,陈砚清身上有什么变了。
不再是全然的惶恐与顺从,这让她很不喜欢。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她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陈砚清面前。
陈砚清下意识抬头看向她。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目光猝不及防地相撞。
李元昭没什么表情的问道,“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那日受伤倒地后,我昏迷在了雪地中,后来被一位路过的樵夫所救。”
柳进章说,眼下还不是让李元昭知道他没有死的时机,等她登基稳坐帝位,再亲自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
所以,他这才谎称是被一位樵夫所救。
“樵夫?”
李元昭自然是不信,整个山都被士兵带着翻了个遍,哪个樵夫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
陈砚清听出了她毫不掩饰的怀疑,有些慌,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是,那樵夫将我带回了家,我昏迷了足足一个月才醒。如今身体稍好,便立刻赶来见殿下了。”
李元昭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身体已经好了?”
她可从李元舒那条狗嘴里听说了,是他亲手捅了陈砚清心脏一刀。
那样致命的伤,寻常人早就死透了,而他竟只花了一个多月就“好了”?
陈砚清闻言,以为这是李元昭的关心,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暖意。
“伤口已经勉强愈合了,只是……还是很痛,大夫说,可能需要养个半年一年,才能彻底恢复。”
他故意放轻了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下一瞬,李元昭直接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高了些。
“孤没听错的话,你这是在埋怨孤?”
陈砚清心头一紧,连忙道,“属下不敢。”
他这哪儿是埋怨,不过是想让她心疼他罢了。
她这都听不出来吗?
李元昭还在思考,如今该拿他怎么办?
死不了,杀不了。
其实最干脆的法子,便是直接一刀砍了他的头。
这样,她不信,他还能再长个头出来。
可一想到那穿越者曾说过的,“故事的主角一旦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崩塌,不复存在”,她又不得不压下这股冲动。
帝位在即,她赌不起,也不能赌。
先前留着他时,她并非没有过更狠的念头。
比如说用烙铁毁了他这张碍眼的脸,或是直接阉了他让他无法生育。
可那时她心存谨慎,怕这样的极致伤害会彻底激怒他。
毕竟他身上藏着太多未知,万一逼得他破罐破摔,拉着自己同归于尽,反倒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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