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暮春,南京城的梧桐刚缀满新叶,奉天殿内却弥漫着比寒冬更甚的寒意。朱元璋捏着密报的手指泛白,纸上“夏蕃联军张掖军演,连发火铳威力惊人”的字句,像一根根钢针扎在他心头。殿外的柳絮飘进窗棂,落在龙椅扶手上,他却猛地挥袖扫开,沉声道:“传旨,八百里加急召常遇春回南京,河南军务暂交副将代理!”
站在阶下的齐泰心头一凛,他知道皇帝这道旨意绝非单纯为了应对夏蕃。自徐达镇守河南、总领北疆防务以来,朱元璋的密探便从未停止过对其行踪的探查,如今夏蕃同盟稳固,皇帝对这位手握重兵的开国功臣,猜忌已如藤蔓般疯长。“陛下,常将军在大同防备北元,此时召回,恐边境空虚。”齐泰试探着进言,却被朱元璋锐利的目光逼退,“北元有乃儿不花牵制,暂掀不起风浪;河南若有差池,金陵的门户就开了!”
此时的大同边关,常遇春正带着亲兵巡查城防。他刚年过四十,满脸风霜却身形挺拔,腰间的虎头刀随步伐轻晃,刀鞘上的豁口是当年鄱阳湖大战留下的勋章。城楼下,士兵们正操练新配备的火铳,硝烟味混杂着风沙气息,是他最熟悉的味道。“将军,南京八百里加急!”驿卒翻身下马,将裹着红绸的圣旨高举过头顶。
常遇春展开圣旨,“即刻返京,另有任用”八个字让他眉头紧锁。他与徐达自幼相识,一同随朱元璋起兵,如今徐达坐镇河南,他守大同,本是北疆的两道屏障。半月前他还收到徐达的书信,说河南粮草充足,只需提防夏军从河西东进,怎么突然要召自己回南京?“副将!”常遇春高声下令,“我走后严守关隘,若北元来犯,以守为上,不得擅自出战!”
三日后,常遇春的快马抵达南京朱雀门。他一身风尘未洗,直接带着一身边关寒气闯入奉天殿。朱元璋正盯着墙上的天下舆图,手指在河南的位置反复摩挲,见他进来,才缓缓转身:“伯仁(常遇春字),大同的防务,辛苦你了。”语气平淡,却让常遇春莫名心慌——这位帝王越是温和,后续的旨意往往越重。
“臣蒙陛下信任,守土有责,不敢言苦。”常遇春躬身行礼,余光瞥见舆图上河南区域被圈上了朱红圆圈,旁边标注着“徐达部五万驻军”的字样。朱元璋走到他面前,亲手扶起他,却将一份密报塞进他手中:“你看看这个。”密报上是徐达与夏军使者在河南边境相遇的记录,虽只写着“寒暄片刻,无密谈迹象”,但字里行间都透着审视的意味。
“陛下,徐大哥绝非通敌之人!”常遇春急声道,“当年鄱阳湖大战,他舍命护驾;洪武初年,他率军北伐,连克元都,怎么会背叛陛下?”朱元璋冷笑一声,走到龙椅上坐下:“朕没说他通敌。但夏蕃同盟已成,林瑾那小子手段圆滑,徐达在河南与夏军接壤,难保不会被其迷惑。河南有五万精兵,若被人说动,金陵危矣。”
常遇春沉默了——他懂朱元璋的顾虑。开国功臣手握重兵,本就是帝王的心病。何况徐达性格宽厚,与军中将领关系深厚,去年还曾上书建议“与夏军通商以筹军饷”,这在朱元璋看来,便是“与敌勾连”的苗头。“陛下想让臣做什么?”常遇春抬起头,目光坚定,“赴汤蹈火,臣万死不辞,但监视徐大哥……”
“不是监视,是节制。”朱元璋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封你为河南总兵官,节制河南境内所有明军,徐达仍任副将,协助你打理防务。你只需记住三点:第一,河南粮草、军械必须由你亲自掌管;第二,徐达若要调兵,需经你联名上奏;第三,夏军若有使者入境,立刻扣押,不得让其与徐达见面。”
他顿了顿,放缓语气:“伯仁,你与徐达是兄弟,但你更是朕的忠臣。朕让你去河南,不是要治徐达的罪,是要守住河南这道防线。若夏军真从河西打过来,还得靠你们二人联手。待他日平定夏蕃,朕必论功行赏。”常遇春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最终还是躬身接旨:“臣遵旨。”
消息很快在南京朝堂传开,黄子澄特意在府中设宴为常遇春践行,席间却话里有话:“常将军此去河南,责任重大。徐达将军虽忠勇,但树大招风,难免有人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将军需多加留意,莫要被牵连。”常遇春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冷冷道:“徐大哥与我同生共死数十载,他的为人我最清楚。黄大人不必多言,我只知守土安民。”
赴河南前,常遇春特意绕路去了徐达在南京的府邸。门房见是他,连忙引路,却神色慌张——徐达虽在河南,但家眷仍在南京,近日锦衣卫频繁上门问话,府中早已人心惶惶。徐达的长子徐辉祖迎出来,红着眼眶道:“常叔,我爹是不是出事了?陛下为何突然派您去河南?”
常遇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府中。庭院里的老槐树是当年他与徐达一同栽种的,如今枝繁叶茂。他坐在石桌旁,轻声道:“陛下只是担心河南防务,让我去协助你爹。你给你爹写封信,告诉他安心治军,我常遇春绝不会做对不起兄弟的事。”话虽如此,他心中却五味杂陈——帝王的旨意如刀,哪怕他不愿,也不得不架在兄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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