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年三月,漠南的春风吹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土剌河畔的互市却骤然陷入停滞。朱棣的亲兵扣下了三队大夏商队,理由是“越界贸易”;扩廓帖木儿则命人封锁了通往燕云的粮道,宣称“大明擅拘商人,违约在先”。当朱棣带着张玉走进漠南军镇的议事帐时,扩廓帖木儿正对着舆图冷笑,案上摆着被明军扣押的商队文书,墨迹未干的“克鲁伦河为界”字样格外刺眼。
“扩廓将军这是要撕毁盟约?”朱棣将绣春刀拍在案上,银色软甲上还沾着草原的风尘,“互市章程明明约定以土剌河为界,夏商却带着盐铁卖到云州卫,这不是越界是什么?”扩廓抬眼望去,玄甲上的兽头纹饰在帐内烛火下泛着冷光:“燕王好意思提盟约?兀良哈部在河西的牧地,被燕军强划为屯田,部落首领去理论,反被你的人扣了三日,这又算什么?”
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脱欢按着火铳的扳机上前一步,张玉也抽出了腰间的短剑。“都退下!”扩廓与朱棣同时喝止,两人目光相撞,火花四溅却又各自隐忍——瓦剌残部虽灭,漠北仍有小股叛乱,此刻翻脸只会让草原再生战火。扩廓指着舆图上的克鲁伦河:“土剌河过浅,春夏易泛滥,根本无法作为界河。克鲁伦河河道宽阔,自古就是漠南北的天然分界,以此为界,再无争议。”
“荒谬!”朱棣指着舆图东侧,“洪武年间,大明就已在土剌河东岸设立卫所,克鲁伦河以西是瓦剌旧地,如今划归大夏尚可,但东岸的乃蛮部余众,向来依附大明,怎能凭一条河就划给你们?”他深知乃蛮部所在的河谷产良马,且是燕云商路的重要节点,绝不可能轻易让步。扩廓却早有准备,命人取来一叠文书:“这是乃蛮部、克烈部的归附书,战后他们主动请求大夏庇护,签字画押俱全,燕王总不能强夺吧?”
争执从正午持续到黄昏,帐外的互市渐渐恢复了零星交易,帐内的两人却仍各执一词。朱棣提出“人随土走”,即界河两侧的部落可自主选择归附对象;扩廓则坚持“土随人定”,归附大夏的部落所居之地,自然归属大夏。就在僵持不下时,斥候匆匆闯入:“将军!漠北的札答兰部叛乱,已袭扰克鲁伦河北岸的戍堡,杀了咱们十名哨兵!”
这声急报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帐内的火气。扩廓与朱棣对视一眼,瞬间明白此刻争执已无意义——札答兰部本是瓦剌附庸,此次叛乱若不及时平定,极有可能引发漠北诸部连锁反应,双方之前的战果都将付诸东流。“先平叛,再议界。”朱棣率先松口,“我率五千燕云铁骑北上,助你围剿札答兰部。”扩廓点头:“我带一万夏军主力跟进,界河之事,待平叛后在克鲁伦河畔当面敲定。”
三日之后,联军在克鲁伦河北岸与札答兰部相遇。叛军虽只有八千余人,却凭借熟悉地形的优势,在河谷中设下埋伏。朱棣率燕军冲锋时,不慎陷入陷阱,马匹被绊马索绊倒,他本人摔在地上,眼看叛军的弯刀就要劈下,扩廓的破虏刀突然从斜刺里飞来,将叛军斩于马下。“燕王小心!”扩廓勒马停下,伸手将朱棣拉上自己的战马,“这里地形复杂,不可贸然冲锋。”
两人共乘一马,在河谷中指挥作战。朱棣熟悉骑兵战术,负责调度冲锋阵型;扩廓则凭借对漠北地形的了解,派吐蕃骑兵绕至叛军后方,断其退路。夏军的火铳在河谷中发挥奇效,密集的弹雨将叛军压缩在狭窄地带,燕军铁骑趁机发起总攻,不到半日就平定了叛乱。札答兰部首领被擒后,跪在地上求饶,扩廓却直接下令斩首:“敢在界河未定之时作乱,就是自寻死路。”
平叛后的克鲁伦河畔,夕阳将河水染成金红色。扩廓与朱棣坐在河滩上,脚下是刚立起的界碑毛坯,上面尚未刻字。“此次平叛,多亏将军相救。”朱棣递过一壶中原的烧酒,“之前的争执,是本王过于执着旧界了。”扩廓接过酒壶,仰头饮下一口:“我也不该扣押粮道,互市停一日,两边的百姓都要受冻挨饿。”
沉默片刻,扩廓先开口:“以克鲁伦河为界,河东至土剌河之间的地带,归大明管辖——那里的乃蛮部余众虽依附过咱们,但离燕云更近,由燕王治理更方便。河西至阿尔泰山,归大夏管辖,兀良哈部的牧地,咱们会划出一部分给大明商人作为互市据点。”朱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扩廓会主动让步,当即回应:“我也退一步,燕军撤出河西的屯田,归还扣押的夏商货物,且允许大夏商人在云州卫设立商栈,税赋减半。”
两人击掌为誓,身后的亲兵立刻取来笔墨,在界碑毛坯上刻下约定:“天启十年三月,大明燕王朱棣与大夏漠北都护扩廓帖木儿,会盟克鲁伦河畔,定此河为界,东属明,西属夏,互市通商,互不侵犯,若有违背,天诛地灭。”朱棣与扩廓分别在界碑上签下名字,拓印文书,各执一份作为凭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