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聆风在双泉气息交汇的中心点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他并没有立刻开始引气,而是先花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全力运转《灵枢引》心法。
灵枢引内力中正平和,如同温润的溪流,缓缓流淌过他全身的经脉,将之前因赶路和短暂战斗而产生的些微疲惫与气息浮躁尽数抚平。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心神沉静下来,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侧那股灼热澎湃的阳刚之气,以及右侧那股幽深刺骨的阴寒之意。
两者在中间这片狭小的区域激烈地碰撞、交融,形成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
接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催动了《太和功》。太和功的特性在于调和与融汇,此刻如同在灵枢引形成的平和基底上,覆盖了一层具有极强适应性和包容性的薄膜,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准备工作就绪。叶聆风深吸一口气,按照手札中记载的、极其精妙且危险的法门,分出一丝心神,如同伸出两只无形的手,同时探向那冰火两极。
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灼热气流,被他从左侧的热泉气息中剥离、引导,顺着特定的经脉路线,缓缓纳入体内。
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丝同样细微的冰寒气流,也从右侧的寒泉气息中被引出,沿着另一条对称的经脉路线,流入身体。
“呃!”
就在这两股极端气流入体的刹那,叶聆风浑身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一半潮红,一半青白!
左边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熊熊燃烧的洪炉,那丝热流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要被灼烧得扭曲、断裂,带来针扎火燎般的剧痛。
右边身体,却如同被浸入了万载寒冰之中,那丝寒流冻结气血,让经脉僵硬刺痛,几乎失去知觉。
这还仅仅是开始。
当这一热一寒两股细微气流,按照法门指引,最终汇入他丹田气海,并试图接触到他自身那庞大而略显驳杂的内力根基时,真正的“锤炼”开始了!
“轰!”
意识中仿佛响起了一声剧烈的轰鸣!那原本平静的丹田,瞬间变成了风暴的中心!
他自身修炼《灵枢引》和《太和功》积累的根基内力,以及过去死记硬背、强行记下却未能完全理解的诸多百家心法残留的异种气息,此刻全都暴露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极致力量面前。
那丝灼热气流,如同烧红的烙铁,又如同狂暴的锻打之锤,狠狠地“砸”向那些凝聚的内力!
每一次锤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仿佛要将他的内力、他的经脉、他的丹田都彻底砸碎!
而被灼热气流锻打过的内力,瞬间变得松散、灼热、充满暴戾的气息,眼看就要失控燃烧。
就在这时,那丝冰寒气流适时而至,如同九天垂落的冰泉,带着刺骨的寒意,将那些松散灼热的内力瞬间包裹、冷却!
“嗤——”
并非真实的声音,却清晰地响彻在叶聆风的感知里。那是极热与极冷碰撞时产生的、作用于能量层面的剧烈反应。
被冷却的内力,并未恢复原状,而是在这极致的温差和力量作用下,被强行挤压、压缩!
一些颜色黯淡、气息不纯的杂质,在这反复的锻打与淬火中,如同铁匠锤下的铁渣,被硬生生地从主体内力中剥离、震散,然后被他强忍着剧痛,通过周身毛孔和特定的呼气方式,一点点逼出体外。
这个过程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叶聆风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放在天地熔炉与冰狱之间反复折腾的铁胚。一会儿置身烈焰,皮开肉绽。一会儿堕入寒渊,骨髓冻结。
那种痛苦远超他以往任何一次受伤或修炼,几乎要摧毁他的意志。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体表交替的极端温度蒸发或冻结成冰晶,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那是他为了不发出惨叫而死死咬住牙关的结果。
守护在石屋门口的东方秀,看得心惊肉跳,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能清楚地看到叶聆风脸上那扭曲的痛苦表情,以及他身体周围那极不稳定的、时而灼热扭曲、时而冰寒凝结的空气波动。她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打断他,但又深知此刻是关键时期,贸然干扰后果不堪设想,只能强忍着担忧和心疼,默默为他守护。
就在叶聆风的意识快要被这无边的痛苦淹没,即将崩溃放弃的边缘,他强大的求生欲和一直以来坚定的心志发挥了作用。
“不能放弃……必须撑过去……”
他残存的意念疯狂地催动着《坐忘心剑》的心法。这不是用于对敌,而是用于“内视”,用于极致地感知和调控自身!
在坐忘心剑那超越常人的灵觉辅助下,他不再被动地承受痛苦,而是开始主动地去观察体内那冰火交锋的细节。
他“看”到热流锤击的力度和轨迹,“看”到寒流冷却的时机和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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