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威压,牢牢地锁定着竹林中的两人。
叶聆风用尽全身力气,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响,才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抬起仿佛重若千钧的头颅,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竹影摇曳的深处,一个身影如同从阴影中剥离出来,缓步走近。
他身着青灰色长袍,身形瘦削却异常挺拔,仿佛一柄藏于鞘中的古剑。
面容看起来约莫五十余岁,冷峻如同刀削斧劈,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空洞,漠然,仿佛映不出任何世间万物,只余一片虚无。
一柄形式古拙、毫不起眼的长剑悬于腰间。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精准地踏在人心跳的间隙上,让那无形的压迫感愈发沉重凝实。
他完全无视了在一旁因恐惧和压力而瑟瑟发抖、几乎无法呼吸的东方秀,那空洞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直刺在刚刚勉强抬起头的叶聆风身上。
“能在我三成剑意下抬头,”
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坐忘心剑,果然有点意思。”
叶聆风感觉喉咙发紧,呼吸依旧困难,他强撑着,从牙缝里挤出问话:“你…是谁?”
青袍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空洞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叶聆风,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片刻后,他才淡淡道:“萧无踪。”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叶聆风和勉强维持意识的东方秀脑海中炸响!
剑尊萧无踪!
那个数十年前便已名动江湖,与当今风烟阁阁主林远宗并称“风烟双壁”,甚至据说当年武功更在林远宗之上的绝世剑客!
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而且……成为了刀魔众的人。几十年的光阴过去,他的实力又到了何等骇人听闻的地步?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底发寒。
萧无踪似乎很满意两人眼中那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恐惧,他继续用那命令般的口吻说道:“小子,拔出你的剑。让我看看,古越剑阁的坐忘心剑,在你手上有了几分火候。”
笼罩在身的威压似乎减轻了一丝,让叶聆风得以喘息,并艰难地站直了身体,但四肢百骸依旧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迟缓。
他知道,此战无法避免,这不仅仅是生死考验,更是验证他刚刚获得的力量、直面内心恐惧的关口。
他深吸一口气,这口气息带着竹林特有的清新,却也带着浓重的压力。
他体内,那经由阴阳双泉淬炼后的新生内力,如同被唤醒的沉眠巨龙,开始奔腾流转,那种凝实、沉重、如臂使指的力量感,给了他一丝直面强敌的底气。
“锵——”
长剑出鞘,声音清越。剑身在并不明亮的竹林光线下,竟隐隐流转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淡白色光华,这是内力高度凝聚、几乎要透体而出的征兆。
叶聆风握紧剑柄,感受着人与剑之间那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目光迎向萧无踪。
“请前辈指教。”
他的声音沉稳下来,尽管内心依旧紧张。
萧无踪依旧没有拔剑的意思,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剑。就在他手指抬起的瞬间,叶聆风感觉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化作了粘稠的液体,行动再次受阻。
没有多余的废话,萧无踪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没有移动,但那并拢的剑指已带着一股洞穿一切的寂灭意境,点向叶聆风的眉心。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封死了叶聆风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快得超乎常理。
叶聆风瞳孔猛缩,坐忘心剑的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在他的“感知”中,世界仿佛变慢了,他能清晰地看到萧无踪指尖那股凝聚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灰黑色气劲的流动轨迹。
他不假思索,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脚下步伐一错,施展出融合了白蛇剑法灵动与出手剑法迅捷的身法,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
同时,他手中长剑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并非硬挡,而是用剑脊巧妙地贴上对方的手腕外侧,内力吞吐,试图用一股柔劲将其剑指引偏。
“嗡!”
剑指与剑脊接触的刹那,叶聆风只觉得一股冰冷死寂的劲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但他新淬炼的内力关键时刻展现出极强的韧性,猛地一凝,将那侵入的异种劲力大部分化解,脚下连退三步,踩碎了数片厚积的竹叶,总算稳住了身形。
萧无踪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他没想到叶聆风不仅能避开,还能用如此巧妙的方式化解他指力中的暗劲。
“有点意思。”
他再次评价,语气依旧平淡。但他接下来的攻击,明显快了一丝,也凝重了一分。
只见萧无踪身形飘忽,如同鬼魅,在竹林间留下道道残影。
他依旧以指代剑,或点、或刺、或划、或抹,每一击都蕴含着精纯无比的寂灭剑意,招式古朴狠辣,直指叶聆风的周身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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