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紫霄宫后的练功坪上,薄雾尚未散尽。张无忌一身宽松道袍,正独自演练太极拳。但见他身形舒缓,如行云流水,双臂圆转,似怀抱乾坤。动作看似不快,但周身气机圆融一体,带动得周围的薄雾都随之缓缓流转,形成一个无形的气旋。偶尔一招收势,掌心向外轻轻一按,数丈外一棵大树上便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清晰的掌印,深透寸许,显示出其内含的惊人力道。
一套拳法打完,张无忌收势而立,气息匀长,面色红润,眼中神光湛然,显然修为又有精进。他正自回味着方才拳意中的些许妙悟,忽见一名道童匆匆跑来。
“无忌师叔,山下来了几位客人,说是峨眉派的弟子,奉灭绝师太之命,有要事求见祖师爷和宋师伯。”道童恭敬禀报。
“峨眉派?”张无忌微微一怔。自光明顶一别,与六大派算是化解了干戈,但彼此间往来并不多。灭绝师太性子刚烈孤傲,突然派人前来,还是直接求见太师父和大师伯,定然非同小可。
“可知所为何事?”张无忌一边接过道童递来的布巾擦汗,一边问道。
道童摇头:“她们不肯细说,只说是事关武林安危,十万火急。为首的是一位姓周的女侠,看着很是焦急。”
“姓周?”张无忌心中一动,一个清丽柔美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难道是……芷若?”。
“快请她们到真武大殿奉茶,我换件衣服即刻过去。同时去禀报太师父和大师伯。”张无忌吩咐道。
“是,师叔。”
片刻之后,张无忌换上一身干净的道袍,快步来到真武大殿。只见殿内,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等几位师伯已然在座,面色都带着几分凝重。客位上,坐着几位身穿缁衣的尼姑,为首一人,身姿婀娜,面容清丽绝俗,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正是周芷若。
数年不见,她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虽一身素净缁衣,却难掩其天生丽质,只是那份柔弱中似乎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
张无忌只觉得眼前一亮,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她真的来了!比起光明顶时,她似乎更显憔悴,却也更有一股令人怜惜又敬佩的坚毅气质。
周芷若看到张无忌,眼中也是瞬间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亮彩和复杂情绪。见他身形愈发挺拔,气度沉凝,眉宇间虽仍有那份熟悉的仁厚,却也多了几分历经大事后的从容与自信,显然武功修为更是远胜往昔。她想起光明顶上他力挽狂澜的身影,想起汉水舟中的初遇,心中百感交集,连忙微微垂下眼睑,敛衽行礼,轻声道:“峨眉弟子周芷若,见过武当诸位前辈,见过……无忌师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芷若师妹,不必多礼。”张无忌连忙还礼,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了许多,“一别经年,师妹一切可好?灭绝师太她老人家安好?”他注意到她眼底的一丝疲惫,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关切。
周芷若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有劳无忌师兄挂念,师父她老人家安好。只是……只是如今武林局势动荡,师父她日夜忧心。”
宋远桥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回正事:“周师侄,不必多礼,请坐。方才你说奉灭绝师太之命前来,有十万火急之事,不知究竟所为何事?可是与元廷近日的步步紧逼有关?”少林覆灭,武当被扰,崆峒、华山等派也传出被元廷势力渗透的消息,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周芷若依言坐下,神色重新变得凝重无比,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武当诸侠,语气沉重:“宋师伯明鉴。晚辈此次前来,正是奉家师之命,与武当共商应对元廷之大计。”
她顿了顿,继续道:“自少林惨遭不幸,武当亦受骚扰,崆峒、华山诸派亦风声鹤唳。家师深感忧虑,元廷此番手段狠辣,计划周密,绝非针对某一门派,其意在彻底瓦解我中原武林的反抗之力。如今六大派各行其是,虽实力犹存,却恐被元廷分化瓦解,逐一击破!”
她的话语清晰而有力,带着与她柔弱外表不符的决断:“家师认为,当此危难之际,正道各派绝不可再固守门户之见,唯有联合起来,同气连枝,方能抗衡元廷的阴谋,避免重蹈少林覆辙!因此,特命晚辈前来,一是向武当通报峨眉所知的最新局势,二是恳请张真人与武当诸位前辈,能出面主持大局,联合各派,共抗强敌!此乃关乎武林存亡之大事,望武当能以天下苍生为念!”
她说完,站起身,对着宋远桥等人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更是无比诚恳。
真武大殿内,一片寂静。宋远桥、俞莲舟等人面面相觑,神色无比凝重。灭绝师太性子刚烈孤傲,如今竟能放下身段,主动提出联合,甚至请武当主持大局,可见局势确实已危殆到了极点!
张无忌看着周芷若那带着恳求与坚毅的侧脸,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他既为武林局势担忧,又不禁为能再次见到她而暗自欢喜,更对她肩负如此重任感到一丝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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