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与长途奔袭,军队的消耗亦是巨大,尤其是火器部队,弹药储备已显不足。蓝玉与汤和商议后,决定暂缓进军,在德州进行为期半月的休整,一方面补充粮草弹药,修缮器械,另一方面也让连续征战的将士们恢复体力,同时派出大量斥候,严密监视平江及周边动向。
就在明军于德州休养生息之时,平江吴王宫内,却已是天塌地陷。
八万南方大军全军覆没,弟弟张士信与七万德州守军兵败身死的噩耗接连传来,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张士诚的心头。他原本富态红润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握着战报的手剧烈颤抖着。
“完了……全完了……”他瘫坐在那张镶金嵌玉的王座上,双目失神,喃喃自语。殿内的文武官员更是乱作一团,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曾经歌舞升平、富甲一方的吴王宫,此刻被绝望的气氛所笼罩。
“大王!明军势大,蓝玉、汤和十万精锐已会师德州,不日必将东进!平江……平江守不住了!”一名文臣涕泪交加地哭喊道。
“是啊大王!江北被傅友德牵制,南方援军已绝,我们……我们只剩平江这两三万守军,如何能挡十万虎狼之师啊!”
“请大王速做决断!”
张士诚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与不甘。他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嘶吼道:“守?拿什么守?!难道要本王与这平江城共存亡吗?!”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作为一个能在乱世中割据一方的枭雄,他终究保留着最后一丝决断力。
“传令!”张士诚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集结王府亲卫及城中所有能调动的精锐,凑足两万人!携带所有金银细软,即刻随本王从东门出发,前往松江府!”
松江府(今上海松江区一带)位于平江东面出海口,那里还驻扎着张士诚最后的两万水师和一些海船,这是他为自己预留的退路。
“大王,那平江……”有将领迟疑道。
“顾不上了!”张士诚咬牙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本王能与江北的十万大军会合,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快!动作要快!必须在明军合围之前冲出去!”
当天夜里,平江城一片混乱。张士诚带着两万心腹精锐,以及装载着无数财宝的车辆,仓皇打开东门,如同丧家之犬般,趁着夜色掩护,一路向东,逃往松江府。留下的,是一座群龙无首、人心惶惶的空城。
半月之后,休整完毕、弹药充足的蓝玉、汤和十万大军,拔营起寨,浩浩荡荡,兵发平江!一路上,几乎未遇任何像样的抵抗,沿途州县闻风而降。
当大军兵临平江城下时,只见城门洞开,城头白旗高挂。以平江知府为首的留守官员,以及一些未曾来得及跟随张士诚逃跑的士绅耆老,皆匍匐于地,手捧户籍图册、官府印信,出城乞降。
“罪臣等,恭迎王师!张士诚逆天行事,已于半月前弃城而逃,不知所踪。平江全城军民,愿归顺大明,听候陛下与大将军发落!”
蓝玉骑在战马上,看着这座曾经繁华无比的东南第一重镇,如今兵不血刃地落入手中,心中豪情万丈,却也有一丝遗憾——让张士诚那老贼跑了!
他并未在平江多做停留,简单接收城防、安抚民心后,留下汤和率领三万兵马坐镇平江,处理善后,稳定苏杭大局。自己则亲率七万精锐,马不停蹄,继续东进,直扑松江府,誓要擒杀张士诚,永绝后患!
然而,当蓝玉大军赶到松江时,还是晚了一步。松江码头上,一片狼藉,只有一些被遗弃的破旧船只和少量来不及带走的水师士卒。从俘虏口中得知,张士诚到达松江后,片刻未停,立即汇合了那里的两万水师,携带大量财宝,登上海船,扬帆北上,意图渡江前往淮安,与江北的十万大军会合!
“妈的!还是让这滑溜的老泥鳅跑了!”蓝玉望着波涛汹涌的长江入海口,恨恨地骂了一句。他虽然也有水师,但主力皆在长江巡弋,封锁江面,仓促之间难以组织大规模的海上追击,更何况北上航线情况不明,风险太大。
“大将军,是否追击?”副将问道。
蓝玉冷静下来,摇了摇头:“穷寇莫追,况其已入海。江北尚有傅友德将军牵制,张士诚即便逃过去,也是丧家之犬,难成气候。当务之急,是彻底消化已得的苏杭之地!传令下去,接管松江,清点缴获,安抚地方!”
虽然未能亲手擒获张士诚,但东征的战略目标已超额完成。自誓师出征,到彻底平定苏湖,兵锋直抵大海,前后用时,竟不足三月!
捷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传回应天南京。
紫禁城,奉天殿内,南宫琰看着蓝玉、汤和联名呈上的报捷文书,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对着满朝文武,扬了扬手中的捷报,声音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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