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宴的喧嚣散去,北极光厂并未就此松懈,反而进入了一种更加紧绷的临战状态。
陈望深知,广告片的完成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在于播出后的市场反响,以及必然会随之而来的、更加猛烈的反扑。
他给林保生发去加密电报,核心指示只有一个:动用所有渠道,密切关注可口可乐在亚太区,尤其是针对中国市场的任何异动,包括人事、价格、渠道政策乃至媒体言论。
同时,他也让孙卫东加强了对哈市及周边地区舆论场的监控,特别是那些与外资或有南方背景的媒体、广告公司有牵连的“笔杆子”。
后期制作在省电影制片厂紧锣密鼓地进行。
陈望带着李秀兰和孙卫东去审看过两次粗剪版本。
当那些在严寒与车间中捕捉到的画面,被剪辑、配乐、加上沉稳的旁白串联起来时,连陈望自己都被深深打动了。
片子没有任何花哨的特技,没有夸张的表演,只有最真实的北疆风光,最质朴的劳动者,和最严谨的工业流程。
但正是这种近乎纪录片式的真实,赋予了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
尤其是结尾,那瓶凝结着水珠的“北极光-晨曦”被置于窗台,背景是辽阔黑土地的定格画面,配上“谨以此片,献给所有为美好生活而奋斗的家庭,以及我们未来的希望”的字幕,一种深沉的家国情怀与品牌温度,油然而生。
“就是这个感觉!”李秀兰看着屏幕,眼眶有些湿润,她怀里的小定北也似乎被音乐和画面吸引,停止了啃咬自己的小拳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
孙卫东更是激动:“望哥,这片子一播,绝对能成!我有预感!”
陈望点点头,心中同样激荡,但语气依旧沉稳:“片子是好片子。现在,就看播出这一刻,能迸发出多大的能量了。”
播出时间,定在了一周后的周六晚上,省电视台新闻联播之后的黄金时段第一档。
这一周,对北极光的所有人来说,都显得格外漫长。
生产线开足马力,仓库里堆满了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订单高峰的成品。
张大山反复检查运输车辆,确保随时能出动。周师傅和彼得洛维奇带着技术团队,日夜值守,确保设备万无一失。
连厂里的普通工人,走路都带着风,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紧张。
终于,到了播出的那一天。
傍晚,陈望并没有组织全厂集体收看。他让工人们各自回家,或者留在宿舍,与家人一起观看。
他自己则和李秀兰,抱着已经会含糊喊“爸、妈”的小定北,回到了家中那间不大的平房。
炕烧得暖暖的,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小定北在炕上爬来爬去,玩弄着一个北极光的空瓶子。
李秀兰有些心神不宁,不时看向墙上的挂钟。陈望则显得很平静,拿着奶瓶,耐心地给儿子喂奶。
当时针指向七点三十五分,熟悉的省台新闻联播结束片头响起后,房间里三个人的呼吸似乎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新闻播报员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道:“下面请收看一则特别报道……”
来了!
没有突兀的广告提示,而是以“特别报道”的形式引出,这显然是孙卫东和台里沟通的结果,也是为了更好地承接新闻联播的权威气场。
下一秒,雄浑而略带苍凉的音乐响起,画面切入——那是大兴安岭黎明前的黑暗,星空低垂,雪原寂静。紧接着,旭日东升,金光刺破云层,照亮了挂满霜雪、红果累累的沙棘林……
没有一句吹嘘,没有一句口号。
镜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视角,展现了采摘、运输、检测、生产的全过程。
周师傅布满老茧的手与精密的仪器,彼得洛维奇专注的蓝眼睛与跳动的光谱线,流水线上瓶瓶罐罐流畅的舞姿……最后,是那瓶置于窗前的汽水,和那句温情而有力的献词。
一分钟十五秒的广告,仿佛一个微型的纪录片,瞬间将观众从自家的客厅,拉到了那片壮阔、艰苦而又充满生机的北疆黑土地。
广告结束,画面切回电视台的常规节目。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小定北咿呀学语的声音。
李秀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陈望,眼神亮得惊人。
陈望没有说话,他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
他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湿。纵然是两世为人,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各种营销轰炸,他依然被这条凝结了这个时代、这群人心血的作品所震撼。
这是一种无声的力量,它不喧哗,却自有万钧之势。
这无声的惊雷,首先在北极光厂内部炸响。
几乎是在广告结束后的几分钟内,陈望家里的电话铃声,就如同疯了一般响了起来!
第一个打来的张大山,声音激动得变了调:“望哥!播了!播了!俺娘在家都看哭了!说咱这汽水,是良心做的!”
紧接着是孙卫东:“望哥!反响太好了!我安排在几个供销社门口观察的兄弟回报,就刚才那一会儿,已经有好几拨人进去问有没有北极光汽水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