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卫东挨的那顿打,像一瓢冰水泼进了滚油锅,瞬间炸醒了所有还对“战略下沉”心存侥幸的北极光人。
原本还有些拖沓的渠道下沉计划,此刻如同上了发条般疯狂推进。
张大山的运输队咬着牙,把印着北极光标志的货车开进了连地图上都难找的犄角旮旯;
孙卫东躺在病床上,胳膊吊着,电话却打个不停,遥控指挥着下面的人抢占乡镇小卖部的货架。
局面,在以一种看似“退缩”的方式,悄然稳固下来。
但陈望和沈墨都清楚,这只是止血,不是治病。
国际巨头那套“冰柜加明星”的组合拳,依然像两座大山,压得“北极光”汽水在一二线城市喘不过气,品牌形象在年轻人中也岌岌可危。
这天,沈墨拿着一份厚厚的分析报告,再次走进了陈望的办公室。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凝重。
“陈总,我们可能想简单了。”沈墨把报告放在桌上,“对手的‘冰柜战争’,不仅仅是渠道压制,更是一招釜底抽薪。”
陈望眉头一挑,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调查了为他们生产定制冰柜和展示柜的几家工厂。”
沈墨指着报告上的数据,“发现他们通过控股、参股或者签订长期排他协议的方式,几乎垄断了国内中高端商用冷柜的生产和供应。
这意味着,不仅是我们,几乎所有想跟他们竞争的饮料企业,都很难拿到足够多、足够好的冷藏设备。
没有冰柜,你的产品在夏天就等于失去了半条命。”
陈望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立刻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市场竞争,这是在上游供应链的关键节点上卡住了所有潜在竞争者的脖子!
“我们自己的冰柜厂呢?之前不是有规划吗?”陈望沉声问。
“杯水车薪。”沈墨摇头,“我们自建的小厂,产能和技术都跟不上,成本也下不来。
而且,对方利用规模优势,从压缩机、钢材等原材料端就开始压价,我们根本没有成本优势。”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却驱不散那股沉重的压力。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来人是“山外灵泉”的总经理徐明。
他平时主要负责高端市场,很少参与饮料这边的具体事务。
“陈总,沈总,”徐明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我这边接触到一个情况,不知道对集团有没有用。”
“你说。”陈望示意他坐下。
“我们‘山外灵泉’不是一直在拓展高端酒店和会所渠道嘛,”徐明说道,“最近接触了几家南方系的酒店管理集团,闲聊时听他们抱怨,说给他们长期供应客房小冰箱和酒店商用冷柜的那家厂子,最近产品质量不太稳定,售后也拖沓,好像内部管理出了点问题。”
沈墨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哪家厂?”
“叫‘华南冷机’,算是国内老牌的冷柜厂了,技术底子不错,就是这几年经营好像不太景气。”徐明答道。
沈墨立刻看向陈望,两人眼神交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查!”陈望只吐出一个字。
沈墨的效率极高。几天后,一份关于“华南冷机”的详细调查报告就摆在了陈望面前。
情况比徐明说的更严重:这家国营老厂设备老化,管理僵化,连年亏损,银行债务堆积如山,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
当地政府正急于寻找接盘侠,但因其沉重的包袱和复杂的职工安置问题,一直无人问津。
“这是个机会!”沈墨指着报告,眼中闪着光,“‘华南冷机’有我们急需的生产资质、成熟的技术工人和一定的产能基础!
如果能拿下它,我们不仅能解决自身的冰柜需求,甚至能卡住对手的脖子——他们很多低端系列的冰柜,也是找这类代工厂生产的!”
陈望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这何止是机会,这简直是绝地翻盘的关键一手!
但风险也巨大。“华南冷机”那个烂摊子,接过来可能就是无底洞。
“债务多少?职工多少人?”陈望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明面债务大概八千万,隐性债务还不清楚。在职和退休职工加起来,超过两千人。”沈墨报出数字。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八千万债务,两千张嘴!这在当时是个天文数字。
张大山直接嚷开了:“望哥!这玩意儿不能碰啊!这就是个火坑!咱们辛辛苦苦挣点钱,填进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连李秀兰都眉头紧锁:“资金压力太大了,而且职工安置是个雷,处理不好会出大乱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望身上。
陈望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繁忙的厂区。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北极光就能打通任督二脉,拥有与巨头正面抗衡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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