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说得过去。”尤恩问,“有安全保障吗?”
“放心,每一位入场的难民,都由我们麾下的情报部门特工排查过。”奥博斯特自信地说,“绝对没有问题!”
由情报部门排查?尤恩皱着眉头想,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那也太不靠谱了吧!
“好吧,我相信你一次。”到了最后,尤恩还是选择妥协。
他操控着机动装甲走上规划的道路,然后令机动装甲半蹲下去,从驾驶舱里爬出,站在机动装甲的机械手臂上——这是他自己的炫技行为,然后俯下身去与路边的共和国平民握手,以表尊敬。
他对这些民众露出十分僵硬的微笑,同时用僵硬的共和国语尴尬地说:“感谢你们的配合,善良的伊芙娜人……”
但这也无所谓,毕竟这些平民也都僵笑着看着他。
后方紧跟着的是运输物资的车辆,上面载满了面包之类的食物,显然是从共和国搜刮的,现在又把吃剩下的它们分发给共和国的民众,以此彰显皇恩浩荡。
路边的记者们也都纷纷掏出相机,拍下这难得的一幕。闪烁着的闪光灯让尤恩倍感苦恼。
“喂,不要用闪光灯,别……”
忽然,在闪烁的光华之中,尤恩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虽然原本的白发被染成了灰的,洁白的面庞又沾满了灰尘,但那双堇色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那是卡莉安。她从包裹中抽出了……照相机?不,不是。是一把伪装成照相机的,自制的枪械。
没等尤恩反应过来,喷涌而出的弹丸直接轰击在了他的半边脸上,削去他的血肉,剜去他的眼睛,露出其皮肤下埋藏着的森森白骨。
还好是没有经过精加工的劣质霰弹枪,威力相比正常的枪械有所下降,但仍足以让尤恩从机动装甲的手上跌落。
他强忍着痛苦,从机动装甲的前进路线滚开——毕竟还挂着前进挡,再不滚的话就容易被自己的机动装甲踩死,然后从地上爬起。
外围的帝国军士兵见到这个场面也有些震惊,但一些反应快的人立刻冲上前去,冲进人群,将开枪的卡莉安架了起来。
“呋呋……”尤恩挣扎着,用漏风的嘴巴说,“为,为什么……”
说完这段模糊不清的话语后,他靠在一旁机动装甲的足部关节,并随着机动装甲的前进而渐渐倒了下去。
眼前的世界,似乎失去了彩色,只留下血淋淋的真实。
[世界历1924年9月13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5天]
[共和国首都,疗养院]
昨日的阅兵仪式因这次刺杀不欢而散,受到重伤的尤恩立刻被转移到临近共和国首都的军医院中。
可即便有多么优秀的医疗技术,也没有哪个医生能断定自己可以勉强保住尤恩的性命。
霰弹枪的弹丸直接削去了尤恩右半边脸上的所有脸皮,摘掉眼球,清理掉坏死的组织后,留下的仅有一具挂着没几块肉的骷髅——按理来说,这样子的他,应该根本不可能不死,就算能活,也只是暂时性的苟延残喘。
“赫斯特元帅……”为其包扎伤口,用绷带缠住其右脸的军医说,“很抱歉,现在我们只能给你多打几针吗啡。”
“不需要。”尤恩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非常混乱,但还是选择了拒绝。
“这是麻醉药。”军医迟疑地说,“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加大剂量……”
“那个刺客在哪儿?”尤恩问。
“现在被情报部门关押着,正在核对身份,还没有进行拷问……只要您愿意,现在就可以直接处决她。”
“够了。”尤恩用仅剩下来的那只眼盯着医生,“我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
“可是……”
“滚开,放我出去!”尤恩的身子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直接拔掉身上挂着的所有生命体征监测系统,“在这里待着只会让我死得更快,懂吗?”
“是,元帅。”军医忐忑不安地说,“我们可以把你连同配套设施转移到为您准备的宅邸里面……”
“我不想见到这些烦人的医疗设备。”尤恩又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病号服,“给我准备军服!”
“遵命。还有别的吩咐吗?”
“那个刺客。”尤恩表情狰狞,“我想见她一面,把她完整地给我带过来。”
[共和国首都,市郊庄园]
这里似乎曾是某位富商的宅邸,但现已被帝国军“暂时征用”,作为供尤恩暂时居住的房产。
尤恩在卧室中换好军服,又重新系上了那枚黑色的十字星,向门外说:“好了,可以带她进来了。”
染成灰发,并且双手反绑的卡莉安被几名士兵簇拥着推进卧室,虽然看上去非常虚弱,狼狈不堪,但与她的双眼对视过之后就知道,她并未屈服,那种坚毅的眼神,仍在她的眉宇间闪耀着。
“给她松绑,然后出去。”
“可是……”士兵有些迟疑。
“没什么可是的,照我说的去做。”尤恩说,“服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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