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基层控制力已然完全丧失,这也不是可以这样“理所应当”的理由。
这是因为他丧失了人性吗?不,只是他麻痹了自己,不去正视世界,装作这一切没发生。
就如他脱离一线战场之后,坐在办公室里检阅着纷至沓来的战损汇报文件,麻木地盖上一个又一个章印……
因为残忍血腥的场面离自己远去,他就能面无表情地机械式审阅这些清单,将人命当做一文不值的消耗品,计算下一次应当怎样排布兵力,付出多少代价拿下下一个据点。
这是一种主动的,或是被动的,但无论如何都是自欺欺人的道德败坏。
回顾过去,当别人责备尤恩无情无义,他又开始反驳“你们这帮刁民根本不懂我的艰辛”。
既然这样,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帝国时期的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长官呢?
他发现这就是自己的缺陷。他接受不了伪善的自己,他担忧自己在任的胡乱操作致使更多人死去,又同样不能忍受逃避一样的操作。
他病态地执着于拯救他人,却不知道该如何拯救他人。
在尤恩尝试向政府汇报这个消息却又慢了一步之后,新联邦政府的特使很快就循着他的踪迹找上门来,想要请他再次就任。
新联邦军队内部互相争权夺利,局势一盘散沙。只有这样一根主心骨,才能让全国上下再次团结起来。
但是,他们发现尤恩人忽然消失了,在全国范围内都找不到他人在哪里。
此时的尤恩陷入了纠结。在折磨自己的……究竟是责任感,还是逃避的本能?
[统一历1年2月20日,距离第三次以太灾变爆发还有142天]
尤恩从街巷的角落里醒来——有人叫醒了他。
“嘿,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希诺这样问他。
“没钱住旅店了。”
尤恩揉了揉眼,他把那点遣散费发给了他认为有需要的人,结果没计算好给自己留一点,导致只能露宿街头。
这样做只能帮到很少一部分人,不过也算是形式主义的行善了。
“现在军队那帮人在全国上下都在搜查你人在哪里,你睡得倒挺香。”希诺皱着眉头说,“起来,我们还需要你呢。”
“你这是对长官说话时该有的态度吗?”尤恩不爽地说。
“这个时候还摆什么架子呢。”希诺指着悬于云端的另一片大陆,“希望你有方法解决掉那玩意儿。”
“我当然有,只是需要有人配合我完善一个实验。”尤恩站起身来,向他说,“其实……你不是人吧?”
“哈?这算什么话?”希诺的嘴角抽了抽。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尤恩靠着墙,沉思道,“从初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就有这种强烈的‘非人感’。从人种特征,到异能力,再到你的言行举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的失态,正常人不可能这么平静。还有,虽然我并非所谓的真正的穿越者,但灭绝赋予我的记忆是与这个世界一一对照的,你却没有对照之物。”
“就凭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要开除我的人籍吗,赫斯特元帅大人?”希诺有点绷不住说。
“空间移动的异能力,这在以前前所未闻。”尤恩认真地说,“哪怕在第一纪元,进行空间之间的转移也是庞大、繁复的工程,需要多位魔导师联合完成。”
“这倒是确实。”希诺补充道,“一般涉及空间上的转换魔法,那么回路中往往会出现理论存在但实质上极其稀有的T形单元。这种多直单元与以往的方形、直形、L形、Z形单元都不相同——这些单元都能通过一条直链变形组成,而T形单元却是实打实的多支单元,只有在虚金的扭曲影响下才能形成。”
“第二纪元与第三纪元的魔力衰退时代,就更加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强力的异能了。除非你是同样吸入了虚金的使徒……净化的使徒吗?”
“所以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不,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使用到虚金。”希诺摆了摆手,“我可不是使徒。”
“有些道理,我想这大概也是为何我无法察觉到你的以太波动。”尤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在使用异能时,似乎并不消耗以太能量?”
“是的,所有违背常识理论的操作都需要消耗以太能。”希诺意味深长地说,“而我不用,是因为我的异能对我来说是符合现实的,宇宙规则的一部分。”
“当初也是你在井中动了手脚……”尤恩继续回忆道,“在始源林海的部队传送的时候,接通边缘的传送设备,按照下如同上、上如同下的理论,应当直通黑希斯塔尼亚帝国所在的世界,矮人们也是因此会来到始源林海。而你,用能力更改了坐标。”
说到这里,尤恩咽了一口唾沫:“我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好像是,X代表……”
“Xenospace(异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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