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身体被撕开。
不是皮肉裂开的痛,是骨头、经脉、魂都在被拉长,像是从一根线扯成一张网。每一寸骨节都在错位,经络如蛛丝般被无形巨手粗暴扯断又强行延展,魂魄则像被钉在风火轮上,一圈圈地碾过烈焰与寒冰的交界。我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声音在出口前就被乱流绞成了尘埃。耳边有声音,又像没有,全是碎片,拼不起来。金属摩擦的尖啸、低沉的咒语、女人轻笑、铁链拖地……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识海,又在下一瞬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我只记得那道血光,那口黑得不见底的裂缝,还有……那个本该死在七年前的人。
他站在雾里,说等了很久。
那时我还未坠入,意识尚存一线清明。那裂缝像是大地睁开的眼,血光如泪,从地底深处渗出,浸染了整片荒原。赵天霸就站在裂缝边缘,披着一件褪色的玄铁战袍,左袖空荡荡地垂着,右手却稳稳握着一杆断裂的战旗。他的脸,和七年前一模一样——没有腐烂,没有扭曲,甚至连眼角那道旧伤都分毫不差。
“等了很久。”他声音低得像从地底爬出来的蛇。
我不信。一个死了七年的人,怎么可能站在活人的世界说话?可还没等我开口,那裂缝猛地扩张,一股吸力从深处炸出,像是有巨口在吞天噬地。我连反抗都来不及,整个人就被卷了进去,像一片枯叶坠入深渊。
现在,我正往更深的地方坠。
意识像风中的火苗,一晃就灭。每一次闪动,都带回一段画面——锁魂钉刺进天灵盖,抽魂炼魄的铁链一圈圈缠上来,爱妃站在高台上笑,兄弟握着刀从背后捅穿我心口。那是前世的死法,千刀万剐,永坠九幽。
可现在,它回来了。
不是回忆,是重演。
每七息一次,那场景就完整浮现一遍,从刀落下的瞬间开始,到魂飞魄散结束。真实得让我分不清,此刻的坠落是不是另一场幻觉。我能感觉到锁魂钉穿颅而入的钝痛,能听见自己骨头被一寸寸碾碎的声音,能闻到魂魄被灼烧时散发出的焦臭。每一次轮回,我都以为自己终于解脱,可下一瞬,又回到刀落下的那一刻,重新开始。
舌尖还带着血味。
我咬了,又咬一次。剧痛炸开,眼前画面崩碎半瞬。就是这半息,我抓住了。
静默。
每一次幻杀前,都有半息的静默,万物归零,连乱流都停了一瞬。那一刻,时空像是被冻结,连痛苦都暂停了呼吸。我闭眼,神瞳在眉心自主开启。金光没外放,而是向内压,沉进识海。太阳纹贴着脊背发烫,我把这点热也送进去,像在废墟里立一根柱子,撑住快要塌的天。
识海中,我的元神已残破不堪,像一座被战火焚毁的城池,只剩下断壁残垣。可就在这废墟中央,一缕金光缓缓升起——那是神瞳的本源之力,也是我最后的锚。我用它勾连太阳纹,将残存的阳炎真气一点点凝聚,哪怕刚成形就被乱流撕碎,我也一遍遍重来。这不是修炼,是自救。每一次真气凝聚,都像是在灵魂上刻下一道符,抵御那不断重演的死亡。
再睁眼时,幻象又来。
刀光落下,我站着没动。神瞳提前半息锁定“这不是现在”,金光一扫,画面如玻璃裂开。
我活下来了。
一次,两次,七次。
幻象的节奏被我摸清。它们不是随机,是有人在操控,用我的记忆当刀,一刀接一刀,想把我神志砍碎。每一次幻杀,都精准卡在七息的节点,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在运转。而那静默的半息,正是阵法切换的间隙——也是唯一的破绽。
是谁?
我盯着乱流深处。碎片飞旋,时空扭曲,可总有几道影子反复出现——赵天霸。有的大笑,有的沉默,有的举着锤子,模样不同,气息却都带着一丝熟悉的阴毒。他们像是一群影子戏子,在我识海中轮番上演我的死亡。可越是看,我越觉得不对劲——这些影子太规整了,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傀儡,动作流畅却毫无生气。
我屏住呼吸,在下一次静默到来时,神瞳猛地展开“窥天地本源”。金光穿透那些影子,看它们的根。
大多数一碰就散,是虚影。
唯有一道,左手捏着一枚令符,影子背后有黑丝缠绕,细如发,却与地火灵脉同频震颤。它每动一次,乱流的频率就偏一丝。
就是它。
这不是本体,是神念投影。借着祭坛残阵,顺着命牌共鸣,把意识投进这裂缝,专门等我。他用萧猛的命牌做引,设下这道“七杀轮回阵”,就是要在我坠落时,以记忆为刃,将我神魂磨灭。
他以为我会在幻象里崩溃。
可他忘了,我死过一次。
前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种痛早把我的心炼成了铁。区区幻象,还想让我跪?
我缓缓吸气,阳炎真气在经脉里一点点聚拢。乱流撕扯,真气刚成形就被扯散,但我不管,一遍遍重来。太阳纹开始共鸣,不是被动发热,而是主动脉动,像在回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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