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耳边呼啸,如刀割面,萧羽站在冰丘之后,身形凝立如铁铸。他的目光穿过层层雪幕,落在远处那片死寂的荒原上。天地间一片灰白,唯有北方的地裂之处,升腾着一道扭曲的黑气,像是一条沉睡巨兽的呼吸,缓慢而阴冷地撕扯着天幕。
他抬起手,抹去眉骨上堆积的积雪,动作沉稳,却掩不住指尖微颤。手腕上的龙印仍在发烫,深蓝血迹早已干涸,边缘泛出金属般的暗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那印记自南域一战后便烙下,伴随他千里追袭,如今终于指向了终点——北方极寒之地,封印千年的冥渊之门。
“到了。”他低声说,声音被风雪吞没大半,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决意。
苏璃紧跟着靠上来,肩并肩伏在冰丘之后。她裹着一件墨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迅速消散。她顺着萧羽的视线望去,前方大地龟裂,数道深不见底的黑缝横亘如网,像是远古神明用巨斧劈开的伤口。中央那道裂缝最为宽阔,黑气从中翻涌而出,盘旋上升,久久不散,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那就是他们留下的痕迹。”她说,语调平静,可掌心已悄然沁出冷汗。
萧羽没有回应,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双瞳深处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光,宛若晨曦初照于湖面,微弱却锐利。万道神瞳开启,视野穿透风雪、阵法与幻象屏障,直抵数十里外的真实景象。
一座营地藏于洼地之中,由漆黑石块垒砌而成,形似残破祭城。外围布满符纹,刻于坚冰之上,隐隐有血光流转,似脉搏跳动。那些符文并非寻常魔道笔法,而是以人骨研磨为墨,掺入精魂炼制而成,每一道都透着腐朽与怨恨的气息。
营地中央,一座祭坛正在成型。
四根粗大的石柱环绕平台,表面刻满扭曲符文,沟壑纵横,如同爬满毒虫。缝隙中渗出暗红液体,黏稠如油,顺着凹槽汇入中心圆形凹陷。那里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血水,映着灰暗天光,泛出诡异紫芒。
祭坛下方,埋着几具残骸。骨骼断裂错位,头颅塌陷,皮肉干枯如树皮,显然已被抽尽精血。他们的脸还保留着临死前的痛苦神情,眼眶空洞,嘴巴大张,仿佛在无声嘶吼。这些不是普通的牺牲品,而是经过特殊炼化的“引魂体”,用来打通阴阳界限。
一个人影站在祭坛前。
萧羽瞳孔骤然收缩。
是赵天霸。
他曾是南域赫赫有名的世家少主,权势滔天,野心勃勃。如今却披着一身魔宗黑袍,身形臃肿不堪,脸上横肉堆积,小眼睛眯成两条细缝,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他死死盯着祭坛,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哑而癫狂:
“三天……只要再有三天,血祭完成,封印松动,我就能引动冥渊之力降下诅咒。萧羽,你夺我机缘,毁我尊严,害我家族覆灭……这一次,我要你在痛苦中死去,魂魄永镇地底!”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低语,裹挟着无尽怨毒。
苏璃听到这话,掌心立刻浮起一团紫焰,火焰幽邃,边缘缠绕着淡淡水汽,竟不惧严寒。她眼神骤冷,杀意凛然:“他在打你的主意!我们直接冲进去,打断他!”
她刚要起身,却被萧羽一把拉住手腕。力道不大,却坚定无比。
“不能去。”萧羽声音低沉,如寒潭深处传来,“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他们设这祭坛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背后一定还有布置。我们现在暴露,等于送上门。”
苏璃胸口起伏,指甲掐进掌心。她知道他说得对,可心头怒火难平。那一句“魂魄永镇地底”像针一样扎进耳膜。她咬唇,拳头攥得发白:“可他说要杀你……”
“我知道。”萧羽转头看她,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所以他不会这么快动手。这种人喜欢把对手逼到绝境再碾碎,他现在说这些话,是在等仪式完成,也在等我出现。我们越急,就越中计。”
风雪更大了,雪花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远处营地里,几个魔宗弟子正搬运尸体堆放在祭坛四周,动作整齐划一,毫无生气。他们的眼神空洞,步伐一致,连抬脚的高度都分毫不差,宛如提线木偶。
“这些人不对劲。”苏璃忽然压低声音,“他们走路太整齐了,不像活人。”
萧羽点头:“不是活人,是傀儡。用死尸炼制的驱奴,只听命于主持仪式的人。赵天霸现在就是主祭者,所有行动都在他掌控之下。”
“那祭坛到底做什么用?”
“不只是对付我。”萧羽盯着那道升腾的黑气,眉头紧锁,“你看那黑气的颜色和流动方式,它不是单纯的邪力,更像是在沟通什么。下面埋的东西,恐怕不止是尸体那么简单。”
苏璃皱眉:“你是说……这下面连着某个被封印的东西?”
“极北之地本不该有人来。”萧羽缓缓道,“这里是上古战场遗址,数千年前,九大战尊在此决战,陨落无数强者。他们的怨念沉积千年,形成‘冥渊’——一个介于生死之间的禁忌领域。如果真有所谓‘冥渊之钥’,那就只能在这里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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