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四十七分,机场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在雨水中泛着冷光。霓虹灯管断裂般地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一道道被撕裂的记忆残片,每道光影都晃着三年前那场大火的猩红,在积水里漾开又聚拢。
沈星站在安检口外,风衣领口被穿堂风掀起,左腕上的银饰碎片正发出细微的震颤 —— 不是声音,是种只有他能感知的频率波动,顺着骨缝钻进太阳穴,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弄神经。他下意识按住锁骨下方,那里的胎记从昨夜就开始发烫,此刻正灼得皮肤发疼,像是有团活火在皮下燃烧。
就在三分钟前,隔着那层蒙着水雾的玻璃,他看见了陆野。
那个本该在三年前废弃工厂大火里化为灰烬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值机柜台前。黑色冲锋衣的兜帽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比记忆里更锋利,胡茬泛着青黑,右耳后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 那是十二岁那年为了护他被树枝划伤的。可那双眼睛穿过攒动的人群望过来时,沈星的呼吸瞬间卡在喉咙里,像是被无形的线攥住了心脏。
没有惊呼,没有奔涌的人群,甚至连空气都像凝固成透明的墙。
陆野的嘴唇动了。
动作极轻,下颌微抬,舌尖抵住下唇再缓缓收回,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熟悉的温柔 —— 那是他们独有的暗号。沈星的大脑像被重锤砸中,自动解码出那三个字:
“等我回来。”
锁骨处的胎记猛地炸开灼热的痛感,像是有滚烫的铁水顺着血管流遍四肢百骸。脑海中骤然闪过破碎的画面:漫天灰烬里,一朵胭脆雪在焦黑的废墟上绽放,花瓣层层剥落,露出内里嵌着的古镜,镜中两个少年并肩站在孤儿院的槐树下,其中一个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歪扭的星星,另一个趴在旁边,笑得眉眼弯弯。
“阿星,等我回来给你摘槐花。”
少年的声音与眼前陆野的唇形重叠,沈星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这不是幻觉,是被 “归墟核” 强行封印的记忆,在星纹与红印的共振中,终于撬开了一道缝隙。
一、共振启动:失控的倒计时
监控室内的冷光灯惨白如霜,十六块监视器将 T3 航站楼切割成无数个冰冷的方块。高宇倚在控制台前,指尖在桌面敲出规律的声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戏剧打节拍,每一下都透着掌控一切的傲慢。
西侧屏幕里,沈星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到几乎占据整个眼白,右手死死按在锁骨处,指缝间隐约透出淡红色的印记,身体因抑制不住的激动而微微颤抖;东侧屏幕中,陆野已经收起登机牌,正缓步走向安检通道,兜帽下的侧脸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只有在转身时,眼神才极快地扫过监控摄像头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果然触发了。” 高宇扯了扯领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伸手在控制台上滑动,调出后台数据流,荧光绿的数字在黑暗中跳动得刺眼:
情绪波动峰值:+87%(触发记忆锚点阈值)
神经电位异常:ΔV=1.6mV(超出正常阈值 3.2 倍)
红印活性:91%(接近基因提取阈值)
记忆剥离程序启动倒计时:02:59:43
“父亲说得对,‘红印’与‘胎记’就是对彼此的毒药。” 他按下录音键,镜头自动拉近沈星扭曲的神情,“越靠近,越容易失控。但这一次,第九次轮回该终结了。”
加密上传的进度条走到 100% 时,高宇起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路过操作台时,指尖拂过一个刻着 “归墟核” 的金属铭牌,眼底闪过一丝狂热 —— 只要拿到沈星体内成熟的红印,高家就能彻底掌控时空裂隙,成为真正的 “执棋者”,到时候,父亲也得让他三分。
航站楼另一端,沈星终于从记忆洪流中挣脱。他猛地抬头,陆野的身影刚消失在安检通道的拐角,银灰色的冲锋衣尾摆在人群中一闪而逝。
“等等!” 他冲上前,安检栏杆却在面前骤然落下,发出冰冷的金属碰撞声。
“先生,请出示登机牌。” 安检员的声音公式化地冷淡,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耳后的微型耳机,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沈星。
“我找他!就看一眼!” 沈星的声音发颤,胎记的痛感还在蔓延,像是在提醒他这不是幻觉,“他是陆野,三年前…… 他明明已经死了!”
“规定如此,不能通行。” 安检员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保持着标准角度,仿佛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沈星的拳头攥了又松,指甲嵌进掌心的伤口,疼得他瞬间清醒。他看见对方耳后的耳机闪了下红光,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下午 —— 陆野被黑色 SUV 带走时,拦住他的便衣也戴着同款耳机,同样的冷漠,同样的不容置喙。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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