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暗门在身后彻底闭合,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外部世界的微光,也将那令人窒息的、翻涌如实质的冰冷邪气牢牢锁在了这方狭小的空间之内。李刚手中那支特制的火把,此刻成了唯一的光源,橘红色的火焰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奋力燃烧着,药粉燃烧散发出的微弱驱邪清香,顽强地对抗着无处不在的腐朽与血腥气味。即便如此,火光也被那粘稠如墨的黑暗贪婪地吞噬着,奋力挣扎也只能在四人周围撑开一个半径不足三尺的、脆弱不堪的光晕球体,堪堪照亮脚下湿滑的甬道。
这条通道狭窄而压抑,仅容两人勉强并行。脚下并非坚实的岩石,而是一层滑腻、粘稠、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漆黑淤泥,每一步落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仿佛踩踏在腐败的内脏之上。通道两侧的石壁,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挖掘开凿而成,石壁凹凸不平,布满狰狞的爪痕和利器劈砍的痕迹,在摇曳的火光下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
最令人心悸的,是镶嵌在石壁两侧、每隔十数步便出现一盏的“灯火”。它们并非寻常烛火,而是一颗颗被某种邪恶技艺掏空了内部、仅剩惨白骨头外壳的人头骷髅!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幽幽的、惨绿色的磷火,散发出一种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光晕。绿光投射在墙壁和脚下的淤泥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病态而诡异的光泽。白骨灯盏本身也散发着浓郁的怨气,显然是生前饱受折磨而死者的颅骨所制,其痛苦与绝望仿佛凝固其中,化作这通道里永恒的背景低语,不断侵蚀着生者的意志。
通道的地面上,散乱地堆积着大量的白骨。它们层层叠叠,有新有旧。有的相对完整,保持着人形的轮廓,断裂的颈骨扭曲着,无声诉说着临死前的挣扎与痛苦;有的则早已腐朽破碎,被踩踏进淤泥之中,与黑色的泥浆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污秽的骨殖沼泽。空气在这里仿佛凝固了,浓重的尸臭味混合着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灵魂湮灭后的虚无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刀子,切割着肺腑,沉重地压迫着胸腔。死寂笼罩着一切,只有几人沉重的呼吸声、靴子陷入淤泥的拔起声,以及火把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在这片诡谲的绿光与黑暗中回荡,反而更显压抑。
“这鬼地方……简直比乱葬岗还邪门!”李刚压低嗓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生理性的不适,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火把举得更高了些,试图驱散更多黑暗,但效果甚微。
“噤声。”林风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陨,在仅有的光线范围内缓缓扫视着两侧墙壁和前方的黑暗。他的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剑鞘中隐隐传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感应到了此地潜伏的危机。“声音会引起注意。小心脚下,也留意墙壁……它们可能不仅仅是背景。”
苏沐雪紧抿着嘴唇,脸色在惨绿磷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她没有说话,但指尖萦绕着一层难以察觉的淡青色灵力微光,如同最敏感的探测器,仔细感应着周围环境中能量的细微波动。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墙壁深处似乎有缓慢流动的冰冷能量,如同寄生虫般依附在岩石缝隙中,脚下的淤泥里更是混杂着无数破碎灵魂的绝望残响。李明则走在队伍侧翼,左手掐着一个玄奥的法诀,一层肉眼难辨的淡金色灵力薄膜覆盖着他和苏沐雪,形成一道坚韧的精神屏障,隔绝萦绕不绝的低泣与怨念对心神的侵扰。他的眼神凝重无比,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默念某种清心凝神的咒文。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如同巨兽的肠道。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神经紧绷到了极点。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在这片永无止境的黑暗中,半柱香的路程感觉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在转过一个尤为狭窄的弯道后,前方的景象豁然巨变!
惨绿色的磷火光芒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空旷、散发着浓郁血腥与硫磺混合气味的空间!通道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庞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洞窟。洞窟的穹顶高耸,隐没在深邃的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顶部的情形。洞窟的规模之大,李刚手中火把的光芒投入其中,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一颗火星,只能勉强照亮入口附近的一小片区域,更深处则完全被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所吞噬。
然而,仅仅是入口附近的景象,就已足够触目惊心,足以让任何人血液冻结!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十座巨大的黑色石台!这些石台并非天然形成,每一座都高达半丈,通体由一种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漆黑岩石雕琢而成,表面布满更加繁复、深邃、不断流淌着暗红色微光的邪恶符文。它们如同巨大的墓碑,又像是邪恶的祭坛,呈一种扭曲怪异的环形阵列,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洞窟入口这片相对空旷的区域。每一座黑色祭坛的顶端,都延伸出数条粗如儿臂、同样刻满符文的漆黑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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