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雪的手指在我肩头的伤口附近轻轻按压，每一次触碰都像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我的神经。
我咬紧牙关，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却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
你这个混蛋...
怡雪的声音带着颤抖，她那双平日里如钢铁般坚定的眼睛此刻泛着水光。
谁让你挡在我前面的？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因为疼痛而扭曲：“总不能让美丽的女士破相吧？”
“闭嘴！”
她低吼着，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黑绿相间的血液从临时包扎的绷带边缘渗出，在灰色的作战服上晕开一片诡异的颜色。
怡雪撕开我肩头的衣物，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出墨绿色，像某种恶性的霉菌正在我体内扩散。
强制芯片在我体内发出微弱的脉冲，我能感觉到它试图启动修复程序，但每次努力都被那绿色毒液无情地击退。
“芯片不起作用…”
我喘息着说。
“这毒...不是普通的东西。”
怡雪从急救包里取出一支抗生素，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接注射进我的伤口附近。
液体接触伤口的瞬间，我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眼前一片发黑。
坚持住！
怡雪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们得离开这里，直升机很快会来接应我们。
她架起我的右臂搭在她肩上，我的左臂无力地垂着，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走出掩体时，一阵眩晕袭来，我差点跪倒在地。
怡雪的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支撑着我全部的重量。
你太重了。
她嘟囔着，但我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恐惧。
怡雪拖着我穿过一堆扭曲的金属残骸，我的靴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火在胸腔燃烧，毒素正在我的血液中蔓延。
怡雪。
我停下脚步，迫使她也停下来。
听着，如果情况恶化，可以先砍掉我这条胳膊...
别说了！不到最后一刻，我下不了手……
她猛地转身，眼中的泪水在月光下闪着光。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肩膀辐射到全身，我的膝盖一软。
怡雪迅速调整姿势，用整个身体支撑住我下滑的重量。
再坚持一下。
她低声说，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柔软。
飞机马上就到了。
我点点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视线边缘开始出现绿色的斑点，与伤口渗出的毒液颜色一模一样。
怡雪的脸在我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嘴唇紧抿，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怎么了？我嘶哑地问。
她没回答，只是颤抖着手解开绷带。
我低头看去，墨绿色的纹路已经从肩膀蔓延到了胸口，像某种邪恶的根系正在我体内生长。
这不可能...
怡雪喃喃自语。
这种扩散速度...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我，黑色的血沫溅在我的作战服上。
怡雪的眼睛瞪大了，她迅速从背包里翻出一支肾上腺素，直接扎进我的颈部。
药物带来的短暂清醒让我能够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脸——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恐惧和某种奇怪的认知。
听着。
她突然说，声音低沉而急促。
我父亲曾经是生物武器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五年前，他牺牲了，间谍抢走了一些研究资料...其中就包括一种代号为的神经毒素的描述。
她猛地停下，从脖子上扯下一个金属吊坠，用力掰开。
一个小小的数据芯片掉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我一直带着它。
她轻声说。
“从没敢看里面的内容...但现在...”
我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看来...我这毒有得解了，不用砍胳膊了...
怡雪突然紧紧抱住我，她的身体在我怀中颤抖：你这个白痴.....
我轻轻回抱住她，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火药和汗水混合的气息。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划破天际，卷起的气流将地面的尘土搅得漫天飞舞。
机身还未完全降落，就见舱门猛地打开，夏参谋一个箭步跳了下来，几乎是踉跄着跑到我身边。
他的军装被汗水浸透，脸上写满了焦急。
“老罗！你不能死啊！”
他看到我肩膀上渗出的黑血，脸色瞬间煞白，扑上来用力摇晃我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把我从死神手里拽回来。
“滚啊！别晃了！”
我疼得龇牙咧嘴，肩膀上的伤口像是被火烧一样。
“我死不了，快送我去医院啊！”
夏参谋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招呼医护人员把我抬上担架。
当被抱上直升机的那一刻，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夏参谋那张写满担忧的脸，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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