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府的书房内,十几支烛火彻夜未熄,跳动的火苗将窗棂的影子投在地上,明明灭灭。烛芯烧得噼啪作响,蜡油顺着烛台蜿蜒而下,积了厚厚一层,如同萧夜白心头沉沉的郁气。
他立在窗前,玄色劲装未曾卸去,衣摆上还沾着白日奔波的尘土,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脸色愈发沉凝。窗外夜色如墨,京城的街巷早已没了灯火,唯有天牢的方向,仿佛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他手中紧紧攥着影七刚送回来的血书,那方小小的布片被指节攥得变了形,上面的血字早已干涸,却依旧带着一丝灼人的温度,仿佛能烫穿掌心。
“王爷,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碗参汤您趁热喝了,好歹歇上半个时辰吧。”影七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缓步走进来,青瓷碗壁氤氲着白雾,药香混着参香弥漫开来。他看着萧夜白挺直却略显疲惫的背影,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担忧。这两日,王爷几乎是连轴转,白天奔走于各部衙门周旋,夜里便守在书房梳理情报,眼底的红血丝早已爬满了眼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紧绷到极致的戾气。
萧夜白闻言,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那碗参汤,却只是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用。云裳还在天牢里受着罪,那地方是什么光景,我比谁都清楚,她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我怎能睡得着?”
说罢,他转身走到桌前。宽大的梨花木桌上早已铺满了各种卷宗和情报,摊开的宣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标注着承恩公府和王夫人近年来的所有动向,还有几张画着天牢布局的图纸,上面用朱砂圈出了好几处关键位置。他的指尖在卷宗上轻轻划过,最终停在一行字迹上,抬眸看向影七,语气沉了几分:“春桃的家人,找到了吗?”
影七连忙躬身回话,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回王爷,已经找到了。春桃的爹娘和她那十岁的弟弟,都被承恩公府的人控制在了城南一处破旧民宅里,宅子周围布了至少二十个暗哨,全是承恩公府的私兵,个个身手不弱,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不过月先生已经亲自带人在附近布了暗线,日夜盯着,只要对方有一丝松懈,就会立刻动手救人。”
“二十个私兵?”萧夜白眸色骤然一冷,眼底闪过一丝厉芒,“承恩公府倒是好大的手笔,为了一个小小的春桃,竟舍得下这么大本钱。”他顿了顿,指尖重重敲在桌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告诉月无痕,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把春桃的家人救出来。春桃是这场构陷的关键人证,只要能撬开她的嘴,拿出承恩公府胁迫她作伪证的证据,就能狠狠打他们的脸,也能为云裳洗去一半的冤屈。”
“属下明白,这就去给月先生传信!”影七连忙应下,脚步刚动,却又被萧夜白叫住。
“等等,”萧夜白抬手止住他,又问道,“苏墨染那边,可有消息了?”
提到苏墨染,影七的语气总算轻松了几分:“苏公子已经从江南赶回来了,今日一早便进了京,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直接来王府,而是带着药王谷的几个弟子去了城外的据点。他让人带话过来,说药王谷弟子的笔迹都有独特的标记,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秘纹,藏在笔画的起笔收锋处,就算模仿得再惟妙惟肖,也绝逃不过他的眼睛,不出三日,定能找到那些伪造书信的破绽。”
萧夜白闻言,紧绷的嘴角总算松了几分,点了点头:“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墨染是云裳的师兄,对药王谷的规矩了如指掌,有他盯着笔迹的事,定然万无一失。”
他随手拿起一份卷宗,封皮上写着“承恩公府私兵动向”几个大字,里面的纸页早已被翻得卷起了边。他翻了几页,目光落在一行记录上,眉头渐渐蹙起:“承恩公府最近在京郊的庄子里调动私兵,人数足有三百,还和三皇子府有频繁往来,甚至私下购置了不少军械,他们想干什么?”
影七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凝重:“属下已经派人查过,三皇子自从上次暗桩被毁、实力大损后,便一直和承恩公府走得极近。依属下猜测,他们是想趁王妃被关入天牢、王府群龙无首之际,先暗中打压我们的势力,断了百草堂的药材供应,再找机会诬陷王爷您勾结外敌、意图谋逆,彻底铲除夜王府,好为三皇子夺取储位扫清障碍。”
“谋逆?”萧夜白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不屑,却又带着彻骨的寒意,“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真当本王是软柿子,任他们拿捏不成?”
他猛地转过身,周身的戾气瞬间散开,吓得影七下意识地垂首退后了半步。只听萧夜白沉声道:“传我命令,王府所有暗卫即刻集结,分为三队,一队加强王府守卫,任何人敢擅闯王府,格杀勿论;一队守在百草堂各个分号和库房,尤其是那些珍稀药材,绝不能出半点差错;还有一队,暗中保护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安全,严防有人狗急跳墙,行暗杀之事。另外,让兵部的老陈那边盯紧点,绝不能让承恩公府和三皇子拿到一丝一毫的兵权,若是他们敢私自动用军防,立刻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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