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宛如一位温婉娴静的江南女子,携着恰到好处的暖意与清凉,轻柔地、缓缓地拥抱着整座宫廷。月华如练,似一条从九天之上垂落的银色绸带,悠悠地流淌在钟粹宫的殿宇飞檐之上。那清冷而柔和的光辉,将庭院照得一片朦胧清辉,仿佛给这宫苑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神秘面纱,每一寸砖瓦、每一片树叶都被这月光浸染,透着一种静谧而幽远的气息。
白清漪因白日里多饮了半盏新贡的春茶,那清新雅致的茶香在体内萦绕不去,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着她的心弦,扰得她有些辗转难眠。她静静地躺在柔软如云的锦被之中,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那声音细微而清脆,仿佛是大自然在夜深人静时奏响的摇篮曲。然而,这轻柔的虫鸣声却未能将她带入梦乡,她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脑海中肆意驰骋,一会儿想着宫中的繁文缛节,一会儿又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
过了许久,她索性披衣起身,也未点灯,只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轻轻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那软榻的丝绒表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是一块温润的美玉。她目光悠悠地望着庭院中那几株沐浴在月华下的海棠,仿佛被它们吸引住了灵魂。
那几株海棠,宛如一群身着素衣的仙子,静静地伫立在庭院之中。洁白如雪的花瓣,在月光的轻抚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仿佛是被月光赋予了生命。每一片花瓣都细腻而柔软,如同婴儿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触摸。嫩黄的花蕊,如同点点繁星,镶嵌在花瓣的中央,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香气若有若无,萦绕在鼻尖,让人闻之顿感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清香一扫而空。白清漪静静地凝视着它们,仿佛能从这海棠的姿态中,寻得一丝心灵的慰藉,仿佛这海棠就是这宫廷中唯一纯净美好的存在。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整个宫廷都沉浸在一片深沉的睡眠之中,仿佛是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城堡。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的叫声,如同幽灵般的低语,打破了这极致的寂静,却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然而,就在这寂静之中,一阵极其细微、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顺着夜风,隐隐约约地从隔壁赵月娥所住的东配殿方向飘了过来。
那声音,如同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虽然短暂而微弱,但却瞬间吸引了白清漪的注意力。若非她此刻醒着,且凝神细听,几乎难以察觉这细微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息,让白清漪的心中不禁一动。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害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惊扰到那声音的主人,又像是想要更加清晰地捕捉那声音中的每一个细节。她侧耳倾听,耳朵仿佛变成了一对灵敏的雷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声响。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夜风吹散的云朵,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白清漪仔细分辨,终于听出是赵月娥和她的贴身宫女杏儿在交谈。
“……你确定看清楚了?真是永和宫那位身边的春桃?”这是赵月娥的声音,带着几分惊疑和压抑的兴奋。那声音中,既有对这一发现的惊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隐隐透露出一丝期待,仿佛看到了一个可以打击对手的机会,就像一只饿狼看到了猎物,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千真万确!”杏儿的声音更低,却带着笃定,仿佛在向赵月娥保证自己的眼力不会有错,“奴婢亲眼看见她鬼鬼祟祟地从后角门出去,往北五所那边去了!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神秘,仿佛在讲述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生怕被别人听到。
北五所?白清漪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那是张才人居住的偏僻宫苑所在的方向。永和宫的春桃,解语的贴身宫女,深夜去北五所做什么?还提着包袱?这一连串的疑问,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让她感到困惑和不安。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北五所那破败的景象,那阴森的宫殿,那荒芜的庭院,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春桃去那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去那边做什么?”赵月娥显然也充满了疑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警惕,“北五所住的都是些……不得志的,解语如今正得意,她的人跑去那里,能有什么好事?”她的语气中,对解语充满了嫉妒和敌意,仿佛解语的存在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想到一次就会刺痛一次。她似乎在猜测解语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眼神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
“奴婢也觉得奇怪。”杏儿道,“奴婢没敢跟太近,怕被发现。但看她那样子,不像是第一次去,熟门熟路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谨慎,仿佛害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惹来麻烦,又像是在提醒赵月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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