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元年的正月,在一种微妙而独特的新旧交替氛围中,如一位悄然离场的隐者,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冰雪宛如被一只温柔的手轻抚,在暖阳的眷顾下渐渐消融,化作潺潺溪流,欢快地滋润着沉睡了一冬的大地。然而,春寒却似一位顽固的守旧者,依旧如影随形,那丝丝缕缕的寒意,仿佛在悠悠地提醒着人们,冬日那凛冽的余威,尚未完全消散殆尽。
白清漪的调令,宛如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风,如期而至。那明黄色的诏书,恰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带着宫廷独有的威严与神秘,优雅地降临到她的面前。诏书上,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着:着婉贵人白氏,协理尚宫局文书档案事宜,即日上任。
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后宫泛起了层层涟漪,众人反应各异。有人觉得,这无疑是太后对婉贵人的信任与重用,毕竟尚宫局掌管着宫中诸多至关重要的事务,能去那里协理,无疑是一种极高的肯定与殊荣;而也有人暗中嗤笑,认为这不过是将她明升暗降,打发去了一个无人问津的清水衙门,从此,她便远离了帝王的恩宠与妃嫔之间那激烈无比的争斗。
白清漪对此却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的眼神平静如水,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丝毫无法激起她内心的波澜。她有条不紊地交接了钟粹宫的庶务,将每一件物品、每一项事务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仿佛在精心布置一场属于自己的棋局。随后,她带着云雀,迈着从容的步伐,搬去了位于宫廷边缘区域的尚宫局值房。那值房,宛如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在宫廷那繁华喧嚣的背后,默默地伫立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尚宫局,掌管着宫中文书、档案、图籍、女官考核等诸多事务,看似清贵高雅,实则琐碎繁忙得如同一个永远运转不停的机器。白清漪被分配的差事,是整理、核对、归档历年积存如山的宫闱起居注副本、各宫用度记录,以及部分看似无关紧要的往来文书。这些工作,宛如一团繁杂交错的丝线,需要极大的耐心与无比的细心去慢慢梳理,才能理出个头绪来。
值房狭小而陈旧,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静静地承载着岁月的痕迹。屋内堆满了落满灰尘的卷宗箱笼,那些箱笼宛如沉默的卫士,默默地守护着宫廷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和纸张特有的霉味,那味道,仿佛是历史的沉淀,又似时光的低语,让人仿佛穿越回了那个风云变幻的过去。
云雀一边拿着扫帚打扫着,一边忍不住抱怨道:“小姐,这地方又冷又旧,连个像样的炭盆都没有!太后娘娘这哪里是重用您呀,分明是……”
“慎言。”白清漪轻轻打断她,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档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决然,“既来之,则安之。这尚宫局虽看似冷清孤寂,却也藏着无数鲜为人知的故事与深埋的秘密。”
她缓缓走到一个标注着“永昌十二年”的箱笼前,轻轻抬手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尘,然后缓缓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册籍,详细记录着那一年宫中发生的大小事务。那一年,正是她重生入宫的那一年。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有些泛黄的纸页,前世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纷至沓来。那些在宫廷斗争中挣扎的痛苦、恐惧与不甘,仿佛都凝固在这些冰冷的文字里,让她不禁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波澜,暗暗告诉自己,这一世,她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任人摆布。
这里,或许远离了帝王的恩宠与妃嫔之间那激烈的争斗,但却藏着这座宫廷最真实的记忆与最深邃的秘密。而她白清漪,需要的,正是这些。
“云雀,将这些卷宗按年份、类别重新整理登记。”白清漪神色严肃地吩咐道,“仔细些,莫要遗漏任何细节。这些看似普通的文字,或许就是解开重重谜团的关键所在。”
“是,小姐。”云雀见自家小姐神色如常,也渐渐定下心来,开始动手认真整理。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本册籍,仿佛在轻轻触摸着历史的脉络,感受着岁月的流转。
主仆二人在尚宫局的值房内,开始了日复一日埋首于故纸堆的生活。日子过得平静而单调,每日与灰尘、墨迹为伴,重复着核对、抄录、归档的工作。同僚多是些不得志的老女官或低级宫女,她们对白清漪这个空降的贵人既有些好奇,又带着几分疏离。她们常常在背后窃窃私语,猜测着白清漪的来历与目的,仿佛她是一个突然闯入她们世界的神秘人物。
白清漪也不在意她们的议论,只专注于手中的事务。她记忆力本就极佳,加之心思缜密如丝,很快便将分管的档案梳理得井井有条。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卷宗,在她的整理下,变得整齐有序,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连几位苛刻的老尚宫都挑不出错处,对她的能力暗暗称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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