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暴雨,宛如一头被囚禁已久的猛兽,在几声沉闷而压抑的闷雷后,终于挣脱了束缚,滂沱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狠狠地砸在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仿佛要将那坚硬的瓦片砸出一个个窟窿;又似无数鼓槌,重重地敲击在庭院的地面上,溅起层层浑浊的水花,仿佛要洗刷尽世间所有的污浊与罪恶。
白清漪静静地坐在值房内,那昏黄的烛光在风雨的肆虐下摇曳不定,映照在她沉静而坚定的面容上。她静静地聆听着窗外那如万马奔腾般的雨声和惊天动地的雷声,心中却如同一片澄澈的湖水,波澜不惊。她知道,自己苦心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这场雨,就像是一场神秘的仪式,它会掩盖很多不为人知的痕迹,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暂时得以隐匿;但同时,它也会放大很多声音,让那些原本微弱的呼喊变得震耳欲聋,让真相有更多机会浮出水面。
她缓缓地铺开一张洁白如雪的素笺,那纸张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即将承载的重要使命。这一次,她并未使用平日里那工整秀丽、宛如春日花朵般娇艳的簪花小楷,而是故意用一种略显潦草、模仿他人笔迹的字体,快速地写下几行字。那字迹歪歪扭扭,仿佛是有人在慌乱之中匆忙写下,却又暗藏玄机。
内容直指已故贤妃与安郡王府通过宫中采办中饱私囊、并利用亏空款项暗中结交边将的几条关键罪证。字里行间,虽然没有直接提及圣母皇太后,但却巧妙地暗示宫中有高位者对此知情甚至默许,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下投下了一颗巨石,即将掀起滔天巨浪。
写完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字条用一层厚厚的油纸仔细包好,那油纸在烛光下闪烁着油亮的光泽,仿佛是一道坚固的防线,守护着里面的秘密。接着,她又将包好的字条塞入一个特制的防水竹管内,那竹管制作精巧,密封性极好,仿佛是为这场秘密行动量身定制的。
“云雀。”她低声唤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姐?”云雀立刻如一只敏捷的小鹿般上前,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紧张。
白清漪将竹管递给她,目光沉静如水,仿佛能看穿一切:“你想办法,将此物……混入明日要送往都察院的普通公文之中。”
都察院!那可是负责监察百官、风闻奏事的地方,如同朝廷的耳目,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一旦这份揭帖落入其中,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云雀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手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小……小姐,这太危险了!若是被查出来……我们可就万劫不复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所以要快,要准,要趁着这场大雨。”白清漪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都察院每日接收各地文书众多,犹如一片繁杂的海洋,一份混入其中的匿名揭帖,不会立刻引起注意,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不会立刻掀起惊涛骇浪。但只要有有心人看到……”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但云雀已然明白其中的深意。这是要将这惊天秘密,直接捅到前朝,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都不得安宁。一旦都察院的御史们据此上奏,必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整个朝廷都将为之震动。
“奴婢……奴婢明白了!”云雀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接过竹管,紧紧地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希望,“一定办好!”
她迅速披上一件破旧的蓑衣,那蓑衣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却仿佛是她抵御外界危险的铠甲;又戴上一顶宽大的斗笠,那斗笠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而坚定的眼睛。然后,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如注的雨幕之中,身影很快就被黑暗和雨水吞噬。
白清漪独自留在值房内,静静地听着窗外愈发急促的雨声,那雨声仿佛是命运的鼓点,敲打着她的心弦。她的心跳如鼓,每一下都仿佛在诉说着紧张与期待。这是一步险棋,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一旦失败,她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若成功,她便可彻底搅乱这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局势,让太后自顾不暇,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仿佛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难熬。白清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只有那微微闪烁的眼神,透露出她内心的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值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冷风夹杂着雨水扑了进来。浑身湿透的云雀闪了进来,她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与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小姐……办……办成了!”她声音发颤,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紧张之中,“奴婢趁着雨大,守卫们都躲在一旁避雨,松懈了下来,混进了递送文书的小太监队伍里。那些小太监们都匆匆忙忙的,根本没人注意到我。奴婢找准时机,将东西塞进了送往都察院的那一摞公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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