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夜的纷扬大雪终于停歇,雪霁初晴。然而,天空依旧被厚重的阴云笼罩,不见一丝阳光的缝隙,寒风如刀,凛冽地割着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白清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银装素裹却透着森冷的世界,心中默默盘算着今日的行程。
按照计划,她需向宫务处报备,以文华阁需查验京郊皇庄收藏的一批前朝古籍为由,申请出宫一日。这批古籍,表面上看似寻常,实则隐藏着新帝交付给她的重大使命——其中一份密诏,关乎着朝堂局势的稳定与新政的推行。
她精心准备了一番,换上便于行动的素色棉袍,外罩一件柔软却保暖的玄狐斗篷。发髻简单挽起,仅插了一支素雅的银簪,脂粉未施,力求以最朴素低调的形象出宫,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云雀本想跟着她一同前往,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白清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却坚定地说道:“皇庄路远,路途艰辛,你留宫中照应。宫中事务繁多,有你在,我才能安心。”云雀虽心中不愿,但也明白白清漪的用意,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最终,白清漪只带了凝辉殿一个平日沉默寡言、却手脚麻利的小太监福安。福安虽年纪不大,但为人沉稳,行事谨慎,白清漪对他颇为信任。
临行前,白清漪小心翼翼地将藏有密诏的木盒用防水的油布仔细包裹了好几层,确保在路途中不会受到任何水汽的侵蚀。然后,她将包裹好的木盒放入一个装有普通书籍和文房四宝的箱笼夹层中,从外表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用于查验古籍的工具箱。
辰时正,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缓缓驶出宫门。寒风卷着残雪,如一群疯狂的野兽,扑打在车帘上,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警告着车内的白清漪此行的艰难。
白清漪坐在车内,怀中紧紧抱着那个装着“书籍”的箱笼,指尖因紧张和寒冷而冰凉如铁。她能感觉到,暗处有目光始终如影随形地跟随着这辆小车,那是影七精心安排的影卫。他们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守护者,默默地保护着她的安全。
车轮碾过积雪覆盖的官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是岁月在诉说着旅途的艰辛。出了内城,行人愈发稀少,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仿佛被一层巨大的白色幕布所笼罩。唯有车辙在雪地上蜿蜒向前,如同一条细长的黑线,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行至一处岔路口,本该直行前往京郊皇庄的方向,驾车的太监却忽然勒住马缰,马匹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太监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恭敬地说道:“昭仪娘娘,前方路面积雪甚深,马车行驶恐有危险,难以通行。奴才知晓一条近道,虽偏僻些,却能绕过那段险路,可保娘娘安全。”
白清漪心中一动,瞬间明白这是影七安排的人。她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声音平静而沉稳:“既如此,便走近道吧,早些办完事回宫,莫要耽误了时辰。”
小车拐入了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积雪掩埋的小径。两旁是枯败的树林,树枝上挂满了沉甸甸的积雪,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寂静无声的环境中,只有风声在呜咽,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树林深处,隐约露出一角飞檐,在一片洁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突兀。竟是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小车在庙门前缓缓停下,马蹄铁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娘娘,马匹奔波许久,需歇息饮水,可否在此暂歇片刻?”太监请示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可。”白清漪抱着箱笼下了车。山神庙破败不堪,庙门半掩,门上的红漆早已剥落,露出斑驳的木色。但门廊下尚能遮蔽风雪,为她提供了一处暂时的避风港。福安手脚麻利地清理出一块干净地方,铺上带来的毡垫,动作熟练而迅速。
就在这时,庙宇残破的围墙后,悄无声息地转出两个人影。他们皆是寻常樵夫打扮,粗布麻衣,头戴斗笠,肩上扛着斧头。但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步履沉稳而矫健,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正是影七及其手下。
影七上前,对着白清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传递着一种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默契。他低声道:“娘娘,请随我来。”
白清漪会意,将箱笼交给福安,郑重地叮嘱道:“你在此守着,莫要乱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这里。”福安用力地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然后,白清漪便随着影七,绕到山神庙后方。
庙后是一片更为茂密的松林,积雪更深,几乎没过了脚踝。每走一步,都能听到积雪被挤压发出的“咯吱”声。影七拨开一处被枯藤掩盖的洞口,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石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层,寒气森森,仿佛是通往地狱的通道。
“娘娘,密诏需送往此地。”影七指了指洞口,声音低沉而严肃,“下面是一处前朝遗留的、极为隐秘的冰窖地宫,入口早已封死,唯有此密道可通。地宫深处有一玄冰密室,可保诏书千年不腐。将诏书置于密室石匣内即可。卑职会在外接应,确保娘娘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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