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看了一眼屋内堆积如山的北疆资料草稿和正在审阅的最后部分。这些东西,绝不能有失,它们凝聚了自己和周、方二人的心血,也关系到国家的边疆安危。
“云雀,你立刻回去,不要阻拦宫正司的人,让他们搜。”白清漪语速极快,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但要设法拖延片刻,就说本宫正在文华阁处理紧要公务,已派人去请,马上便回。然后,你立刻去找宋太医,就说我突然心疾发作,请他速带急救之物前往凝辉殿!再想办法,给养心殿王公公递个信,只消说‘宫正司奉永寿宫旨意搜查凝辉殿’,不必多说!”
云雀虽惊惶,但见自家小姐如此镇定,也强自稳下心神,用力点头:“是,小姐!奴婢明白!”
“快去!”白清漪推了她一把,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鼓励。
云雀匆匆离去,她的脚步急促而坚定,仿佛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白清漪关上门,转身面向惊疑不定的周、方二人。她神色肃然,压低声音道:“周大人,方先生,情况紧急,长话短说。有人欲构陷本宫,阻挠此项皇差。如今搜宫之人已至永和宫,此地恐怕也不安全。这些已整理好的摘要初稿及关键底档,必须立刻转移至绝对安全之处。”
周、方二人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白昭仪如此情状,也知事态严重。周编修沉声道:“娘娘吩咐便是!我们二人愿听娘娘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本宫已将最核心的几份舆图关系总表及部落要人谱系,誊录了一份极简密本,藏于身上。”白清漪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薄薄的油纸包,那油纸包虽然轻薄,但却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其余所有草稿、底档、乃至我们这些日子讨论的笔录,立刻全部焚毁,一片纸屑也不许留下!”
“焚毁?!”方文书惊呼,他的脸上露出不舍和犹豫的神情,“娘娘,这些资料可是我们花费了无数心血才整理出来的,就这样焚毁,岂不是太可惜了?”
“对,焚毁!”白清漪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原件底档在库中,有皇上手谕封存,他们一时动不了。但我们在此整理的这些中间过程资料,一旦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加以篡改或曲解,后果不堪设想!必须立刻销毁,不留任何把柄!动作要快,用火盆!”
周、方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深知此事的机密与重要,也明白白昭仪此刻的处境。不再多言,二人立刻动手,将桌案上、书架旁堆积的所有草稿、笔记,甚至用过的废纸,全部投入房间角落取暖用的铜火盆中。白清漪亲自将火折子吹燃,投入盆中。
火焰猛地窜起,吞噬着纸张,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仿佛是那些资料在痛苦地呻吟。火焰映照着三人凝重的脸庞,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纸张焦糊的气味,让人有些窒息。
就在火势最旺之时,签押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呵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是死亡的脚步声在逼近。
“宫正司办案!闲杂人等退开!”一个粗暴的声音喊道。
“魏司正,白昭仪确在此间处理公务……”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解释道。
“太后懿旨,搜查在即,请昭仪娘娘即刻回宫接受问询!让开!”那个粗暴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砰!房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吹得火焰摇曳不定。
宫正司司正魏氏,一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中年女官,带着数名膀大腰圆的嬷嬷和太监,堵在了门口。她们一个个面色凶狠,气势汹汹,仿佛一群饿狼扑向猎物。火光与烟气从她们身后涌出,映得魏司正的脸忽明忽暗,宛如一个从地狱中走来的恶魔。
她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屋内,掠过正在焚烧纸张的火盆,掠过神色惊惶的周、方二人,最终定格在站在火盆旁、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凛然的白清漪身上。
“昭仪娘娘,”魏司正声音冰冷,仿佛一块寒冰,“太后懿旨,永和宫凝辉殿涉嫌私藏禁物,请娘娘即刻随下官回宫,接受搜查与问讯。”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那燃烧的火盆,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疑惑,“娘娘在此……焚毁何物?”
白清漪上前一步,挡在火盆前,迎视着魏司正的目光,声音清晰而镇定:“本宫奉皇上密旨,在此督办紧要文务。此乃机密皇差,过程中产生的废弃草稿笔录,依规当众焚毁,以防泄密。怎么,魏司正连皇上交代的差事,也要过问?”
她直接将皇帝抬了出来,语气不卑不亢,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仪。她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只有抬出皇帝,才能震慑住对方。
魏司正眼皮跳了跳,她的心中有些恼怒和不甘。她确实奉了圣母皇太后密令,务必要给白清漪安上罪名,最好能当场抓住把柄,让她无法翻身。但白清漪如此镇定,且抬出了“皇上密旨”、“机密皇差”,让她一时有些踌躇。毕竟,皇上才是如今宫中的至尊,若真闹到御前,太后懿旨与皇上密旨孰轻孰重,还未可知。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得罪皇帝,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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