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西暖阁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比前几日更加凝重。皇帝萧景宸端坐在御案之后,身姿挺拔如松,面色沉静如水,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威严。母后皇太后与圣母皇太后分坐在左右两侧,两位太后的神色皆是一片肃穆,宛如两尊威严的神只,让人看不出喜怒。
徐学士和礼部右侍郎肃立在下,他们的面色都有些发白,额角隐隐可见汗珠,那是紧张与不安的外在表现。一旁还站着宫正司的司正,他垂首敛目,姿态恭谨至极,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紧张,仿佛在害怕即将到来的风暴。
白清漪虽已停职,但作为案件核心关联人,亦被传唤至殿外候旨。她静静地站在殿外,身姿挺拔,眼神平静而坚定,等待着命运的召唤。
“说吧,三日之期已到,舞弊一案,查得如何了?”萧景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如同沉重的巨石,在寂静的殿内回荡,让每一个人的心都为之一紧。
徐学士与王侍郎对视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犹豫与不安。最终,由徐学士上前一步,躬身奏道:“回皇上,臣等奉旨与宫正司会同查办文华阁选拔舞弊一案,现已查明大致情形。”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他略作停顿,似在努力组织语言,让自己的陈述更加清晰:“经查,涉事考生陈某某,确系通过中间人(京城某茶馆掌柜)以重金谋取考题。而泄露考题之源,乃是文华阁负责誊录的低级文书吴某。吴某已供认,其在考前受人贿赂,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了部分经义试题,并泄露给中间人。”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众人的心头:“然,在追查吴某受贿来源及背后指使时,于其城外姘头住处,搜出数封密信。信函内容涉及考题交易、利益分配,落款笔迹……经翰林院多位学士及掌院老学士初步辨认,与文华阁资深编修郑某笔迹有七分相似。而郑某……”他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御座上的皇帝,那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奈,“郑某在受审时,起初否认,后……后言语含糊,似有难言之隐,虽未直接指认,但其意……似与主持扩阁选拔之协理官员有关。”
他没有直接说出白清漪的名字,但“主持扩阁选拔之协理官员”所指何人,在场众人心知肚明。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圣母皇太后面无表情,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母后皇太后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宫正司司正的头垂得更低,仿佛要钻进地缝里去。
礼部右侍郎这时补充道:“皇上,此案人证(吴文书、茶馆掌柜、郑编修含糊供词)、物证(密信)俱在,且指向明确。虽郑编修未直言,然其暗示之‘上面’,结合密信内容及白贵嫔协理之责……臣等以为,白贵嫔即便非主谋,亦有重大失察、乃至纵容之嫌。选拔出现如此纰漏,主事者难辞其咎。”他将“失察”、“纵容”的帽子狠狠地扣了下来,虽然没有直接定罪,但已将白清漪置于极其不利的境地,仿佛她已经成为了这场舞弊案的罪魁祸首。
萧景宸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如同敲在众人的心上,让他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的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仿佛隐藏着一座无尽的深渊。待二人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也就是说,你们查了三日,得出的结论是,舞弊属实,且可能牵涉协理官员白贵嫔?”
徐学士和王侍郎躬身,声音颤抖地说道:“臣等……确有此疑。”
“疑?”萧景宸眉梢微挑,那细微的动作却透露出他的不满与质疑,“既有疑,为何不彻查清楚?那密信笔迹,可曾请专门人士详加鉴别?郑编修含糊其辞,是受何压力?还是真有隐情?其所谓‘上面’,究竟何指?贿赂吴文书的钱财,最终流向何处?中间人茶馆掌柜,背后可还有他人?这些,你们都查明了么?”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抛出,语气虽平淡,却让徐、王二人冷汗涔涔。他们的双腿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站在悬崖边缘,随时都可能坠入万丈深渊。他们确实被那些“证据”和郑编修的暗示扰乱了心神,加上时间紧迫、各方压力,未能将每个环节都查得水落石出。
“这……皇上恕罪,时日仓促,有些细节尚在追查……”徐学士勉强答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惶恐。
“仓促?”萧景宸声音微冷,如同寒风刺骨,“关乎朝廷取士公正、文华阁清誉、乃至妃嫔名节,岂可因‘仓促’而草率定论?你们这是在拿朝廷的根基开玩笑,拿朕的信任当儿戏!”
这话分量极重,徐、王二人连忙跪倒,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臣等失职,请皇上恕罪!”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悔恨,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悲惨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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