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的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照片里的笑容。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亲为了给他买一个新书包,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去镇上的工地搬砖,晚上回来时,手上的老茧都磨破了,渗出血来,却还笑着对他说 “儿子,明天就能给你买新书包了”;想起自己高考那年,父亲为了陪他复习,每天晚上都坐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帮不上,也坚持陪着他到深夜,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时,父亲在电话里反复叮嘱 “儿子,在外面要好好做人,别跟人吵架,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爸养你”—— 父亲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怎么能为了父亲,做违法的事?怎么能让父亲在医院里还要为他担心,还要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他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刀,走到窗边,准备把刀扔出去。可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 “妈” 的名字。他赶紧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儿子,你快来医院!你爸刚才咳血了,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让我们赶紧准备手术,不然…… 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林一的心脏猛地一沉,手里的刀 “啪” 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慌忙捡起刀,胡乱地塞进帆布包,抓起包就往门外跑。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他的脚步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他慌乱的身影。他一路跑下楼,连鞋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那双破旧的拖鞋。路上的风很大,吹得他头发凌乱,拖鞋的带子断了一次,他弯腰系上,继续跑,脚底被地面磨得生疼,可他却感觉不到 ——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父亲,我必须救父亲。”
他跑到医院时,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母亲正站在病房门口的走廊里,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巾,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到林一跑来,母亲立刻迎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儿子,医生…… 医生刚才找我谈话,说你爸的肺已经出现了严重感染,要是今天之内还凑不齐手术费,就只能先保守治疗,可保守治疗…… 可保守治疗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母亲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
林一扶住母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妈,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凑钱,一定能凑齐的。” 说完,他扶着母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转身走进病房。
父亲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护士正在给父亲调整输液速度,看到林一进来,小声说:“家属来了?病人现在需要安静,尽量别打扰他。” 林一点了点头,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父亲的手冰凉得像冰,指关节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突出。他能感觉到父亲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想握住他,却没有力气。
过了一会儿,父亲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林一,嘴唇动了动,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儿子…… 别…… 别为我…… 花钱了…… 家里…… 没那么多钱……”
“爸,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林一强装镇定地说,眼眶却已经红了,“钱的事我已经解决了,医生说很快就能安排手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知道自己在撒谎,可他不能让父亲失望,不能让父亲放弃希望。
走出病房时,林一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母亲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缴费单,上面写着 “预缴手术费 元”。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期盼:“儿子,你要是实在凑不齐,妈就回老家把房子卖了,总能凑够手术费的。”
“妈,不能卖房子!” 林一立刻打断母亲的话,“房子是咱们家的根,卖了房子,以后你和爸住哪儿?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别操心了。” 他知道,母亲说的是气话,老家的房子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怎么能说卖就卖?可他现在根本拿不出五万块,借遍了亲友,也只借到了小李转来的两千块和同事们凑的一万多块,加起来还不到两万块,离五万块还差得远。
他走出医院,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帆布包里的刀硌得他后背生疼,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刀身与布料摩擦的触感。那个疯狂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而且比之前更强烈:“去找张总。他肯定有钱,他贪了那么多项目款,五万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拿着刀,他就会害怕,就会把钱给你。”
他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 “张总” 的名字。这个号码他早就记在了心里,却从来没有勇气主动拨打。现在,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着,只要轻轻一按,就能联系到张总。可他的手指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按不下去。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吵得他头疼。
一个声音说:“别犹豫了,父亲的时间不多了!张总那么坏,贪了那么多钱,拿他一点钱怎么了?只要父亲能做手术,就算你做了错事,也值得。等父亲好了,你再好好赚钱还他,或者等检察院抓了他,这笔钱就算是他的赃款,也不用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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