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溅在陆沉玉的脸上,糊住了他那只闪烁着奇异青玄之光的右眼。
温热的粘稠感里,混杂着一丝甜腻——那是姜小碗腰间破碎糖罐里流出的蜂蜜。
“陆哥…我好疼…”
细若游丝的呻吟,狠狠扎进陆沉玉的耳膜。
他赤金的左眼,透过指缝和血污,清晰地“看”到:少年厨子瘦小的身体,被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大手像破布娃娃般提起,一柄闪烁着幽绿毒芒的长刀,正从他那口视若珍宝的破锅后面,无情地透胸而出!
魔弓那张覆盖着诡异魔纹的脸上,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剧痛和毒液让陆沉玉的身体麻痹,思绪却瞬间被拉回一刻钟前那地狱般的开端:
高大树冠之上,陆沉玉屏息凝神,左眼赤金,右瞳青玄(心境云纹)——鉴灵瞳!
视线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世界在他眼中化作无数流转的灵气线条。
他看到了!
官道两侧密林深处,数十具蜂巢般布满孔洞的木质傀儡,正整齐排列,孔洞内箭矢森然。
更远处,数百米外的高点,操控师手中延伸出的、近乎透明的灵气丝线,正精确地连接着每一具傀儡。
“敌袭!保护粮草!”
急迫的警示撕裂寂静,与他手中甩出的信号烟花几乎同时炸响,绚丽的火龙直冲云霄,化作一个巨大、刺眼的血色感叹号!
下一秒,破空声宛如狼嚎,无数长箭化作索命流星,撕裂空气,呼啸而下!
护卫长霍铁山嘶吼着结阵,三角盾阵仓促成型。
铛铛铛——!
金属撞击的爆鸣连成一片,盾牌破碎声、肉体撕裂声、濒死惨叫声瞬间交织。
仅仅一轮齐射,护卫力量已去大半。
若非陆沉玉的预警,此刻只怕已全军覆没。
陆沉玉目眦欲裂,昔日同胞身死,让他心急如焚。
他身如鬼魅,在高大树冠间无声穿梭,鉴灵瞳锁定着那些脆弱却致命的灵气丝线。
匕首森冷,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个傀儡师捂着喷血的喉咙无声倒下。
七个!
十个!
近战孱弱的傀师在他面前如同待宰羔羊。
还有五个!
陆沉玉心中默数,正待扑向下一个目标,小腿骤然传来钻心剧痛。
低头一看,一只巴掌长、通体漆黑的蜈蚣死死咬住皮肉,墨绿色的毒液正疯狂注入。
蛊师!
糟糕,位置暴露了。
他当机立断,匕首寒光一闪,蜈蚣断成两截,但剧毒已随着血液奔涌全身。
......
意识被强行拉回残酷的现实。
剧毒侵蚀着神经,更可怕的是全身骨骼仿佛被巨力碾碎般的剧痛——那是魔弓刚才那含怒一脚的“馈赠”。
他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魔弓的身影笼罩下来,如同戏耍猎物的恶魔。
“桀桀桀…人类的情感,真是绝妙的下酒菜!”
魔弓狞笑着,将一个个战友拖到陆沉玉眼前,上演着慢动作的死亡盛宴。
而一切的原因是刚才陆沉玉趁其不备,刺伤了魔弓,这个全场最高修为的恐怖魔族。
那个穿着打满补丁旧军服的陈泥鳅,像炮弹一样被踹飞过来,重重砸在陆沉玉身上。
“陆小子…答应过你爹娘…带…你回家…”
话音未落,大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陆沉玉的衣襟,那双总是闪着狡黠光的小眼睛,永远失去了神采。
脖子上系着狼牙吊坠的壮汉巴图,怒吼着冲向魔弓,想要撕碎这个恶魔。
魔弓甚至懒得看他,反手一箭,精准洞穿咽喉。
巴图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狼牙吊坠摔落尘埃。
马倌阿吉,死死护住他视若亲人的战马,却被两头扑上的狰狞妖兽瞬间撕碎。他紧握的马鞭,无力地垂落在血泊中。
以及小碗,那个要给自己酿最甜的蜂蜜找老婆的孩子
……
每一次虐杀,都像慢镜头般,被陆沉玉的鉴灵瞳无比清晰地“捕捉”。
战友们濒死的面容、喷溅的鲜血、绝望的眼神…每一个细节都化作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血泪混着黑色的毒血,从他赤金青玄的双眼中汩汩流出,在脸颊上冲刷出两道刺目的血痕。喉咙早已嘶哑,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杀了我…杀了我…”
魔弓一脚踩住挣扎欲起的霍铁山,铸铁义肢在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低头,戏谑地看着陆沉玉那双充满血泪与仇恨的眼睛。
“蝼蚁,很痛苦?很愤怒?想报仇?” 魔弓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可惜啊,你们从出发那一刻,就是笼中待宰的鸟雀!知道为什么吗?”
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因为天阙…早就烂透了!有人…巴不得你们全都死在这条路上!”
他直起身,长刀指向气息奄奄的霍铁山,对着陆沉玉狞笑:“下一个,就轮到你的好伍长了。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他是怎么被我…一寸寸砸成肉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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