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毁灭性的铡刀即将触及她发顶的刹那——
嗡!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在洞窟深处响起。
这声音并不宏大,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金精傀儡的咆哮,盖过了五行灵气的喧嚣,甚至盖过了张雪儿心脏狂跳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瑰丽的光华,骤然亮起!
它并非炽白,而是流转着混沌初开般的五色神韵——金之锐白,木之青碧,水之玄黑,火之赤炎,土之厚重——五色交织、轮转、相生相克,形成一道纯粹由法则构成的光流。
这道光流后发先至,轻盈地、不容置疑地,扫过那两柄门板大小的恐怖铡刀。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嗤——!
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牛油。
那由无数金精矿石凝结、坚不可摧的铡刀,连同金精傀儡庞大的身躯,在被五色光流触及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粉尘。
那两点猩红的凶光,如同烛火般噗地熄灭。庞大的傀儡身躯保持着下劈的姿势,轰然坍塌,散落成一堆毫无灵性的金属粉末,被洞窟内紊乱的气流卷起,纷纷扬扬。
毁灭性的庚金杀伐之气,烟消云散。
洞窟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五行灵气流淌的细微声响,以及张雪儿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她茫然地睁开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眼前只剩下那堆缓缓飘落的金属尘埃。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剑鸣传来的方向。
洞窟深处,原本金精傀儡盘踞的地方,不知何时,悬浮着一柄剑。
剑身呈现出半透明的琉璃质感,内里流淌着五色光丝,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明灭。剑格处,五色神石镶嵌,散发出温润而古老的光晕。
此刻的它,收敛了方才那毁天灭地的神威,显得古朴而内敛,如同蒙尘的璞玉。
而更让张雪儿惊愕的是,在神剑下方,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她穿着一件流光溢彩的五色仙衣,样式古朴奇异。
她有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眼神却非孩童的天真,而是沉淀着一种近乎虚无的淡漠,仿佛看尽了沧海桑田。
最奇异的是她的双眼:左眼瞳孔如同燃烧的赤红火炭,跳跃着不息的火焰;右眼却似深不见底的寒潭,流淌着幽深的玄黑水波。
水火同源,在她身上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与深邃。
女童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昏迷不醒的陆沉玉身上。她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陆沉玉身旁,小小的手指隔空点向他锁骨下方那枚黯淡的朱雀印记。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的五色道韵。
“朱雀涅盘的气息……谢红缨那小妮子的印记?”
女童的声音空灵稚嫩,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洞悉,“有趣。”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了瘫坐在地、满身狼狈、眼中交织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面对未知强者的恐惧的张雪儿。
那水火异瞳平静地审视着她,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秘密。
张雪儿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认得这柄剑!太虚衍道剑!天阙王朝失落的神器!而眼前这水火异瞳的女童,只能是传说中神剑的剑灵!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是玄冥教廷的人!是敌对方!神器会如何对待她这个闯入者?
会如何对待昏迷的陆沉玉?她想起了玄冥教廷关于天阙神器器灵如何冷酷无情的种种传闻。
求生的本能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守护身后昏迷之人的冲动,让她做出了决定。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神秘莫测的剑灵女童,深深俯拜下去。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晚辈张雪儿……拜见前辈!”
她的声音因恐惧和虚弱而剧烈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晚辈实乃玄冥教廷中人,并非有意擅闯前辈洞府……更不敢觊觎神器……”
她艰难地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等待着那可能降临的灭顶之灾,等待着被驱逐出这唯一的庇护之地,甚至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洞窟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五行灵气流淌的微响。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张雪儿伏在地上,身体僵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女童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昏迷的陆沉玉脸上。
那淡漠的水火异瞳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她并未看伏地请罪的张雪儿,只是伸出小小的手指,轻轻点向陆沉玉的眉心。
那里,一点极其黯淡、几乎无法察觉的云纹印记,在剑灵指尖道韵的刺激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隐没无踪。若非剑灵感知超凡,绝难察觉。
女童的手指顿了顿。她似乎对这个发现更感兴趣。
片刻后,她才缓缓移开视线,终于落回到依旧匍匐在地、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张雪儿身上。
那审视的目光依旧淡漠,却少了几分冰冷的压迫。
就在张雪儿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女童空灵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问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
“你身上,”她小巧的鼻子似乎极其轻微地嗅了嗅,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好奇,“有糖渍梅子的味道?”
张雪儿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和尘土,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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