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词汇对他来说,比噬极兽的嘶吼更令人恐惧。
他习惯了在压迫下挣扎,习惯了在夹缝中求存,习惯了用恶意去揣度一切。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生存本能。
可现在,压迫感消失了。
没有随时可能扑出来的怪物,没有令人窒息的猩红雾霭,没有为了半块发霉饼干就能捅刀子的“同伴”。
四周是那么……安全,那么……平静。
这久违的、仿佛唾手可得的自由,像最甜美的毒药,反而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迷失。
他像一只被养在黑暗笼子里太久的鸟,突然被扔回了森林,却忘记了该如何飞翔,只觉得四周空旷得可怕。
他蹲下身,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
眼眶发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那片该死的、清澈的蓝天。
(阿明心里在嘶吼:假的……都是假的!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让我回去!
让我回到那个该死的、熟悉的废墟里去!)
他差点就疯了。
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他无法理解的“希望”。
他最不怕的是极致的压迫,因为在末日他已经习惯了被极致的压迫,久违的自由反而更像毒药。
过了许久,直到嗓子哭哑了,眼泪流干了,他才瘫坐在地上;
茫然地看着远处那些依旧在欢呼雀跃的人群,看着阳光下翠绿的叶片,看着蝴蝶颤巍巍地落在不远处一朵野花上。
一种巨大的、荒诞的、夹杂着恐惧与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
向往,在他死寂多年的心底,如同残烬中的火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情绪能量+4500(来自阿明及类似经历的普通幸存者:面对剧变产生的极致恐惧、认知崩塌、本能不适与荒诞感,以及一丝微弱的新生悸动)】
“啥米呀!啥米呀!!呕吼!!哇嘎!哇嘎!欸~~啥米呀……”
(世界杯配曲,忘记是哪一年了但这首歌很有活力,很魔性!!)
如果说阿明那样的老“地鼠”还沉浸在旧日创伤与对新环境的极度不适中;
那么龙骨村的居民们,这些在李子渊和白月魁羽翼下挣扎求生、亲眼见证奇迹发生的人们,则彻底抛下了所有的枷锁,投入了一场自发性的、宣泄般的狂喜之中。
不知是谁,先从某个角落里翻出了一台积满灰尘、却奇迹般还能工作的老式音响,接上了宝贵的储备电源。
一阵沙哑的电流声后,一首节奏明快、充满了旧时代活力的摇滚乐,如同投入干柴堆的火把,轰然炸响!
这音乐,像是一道指令,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压抑已久的情绪!
“喔~~~吼吼吼!!!”
“来来来!!大家!!一起!!!”
“跳起来!!!”
起初只是几个人跟着节奏不由自主地点头、耸肩,随即,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他们扔掉了手中维修的工具,放下了清理废墟的担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从各自的岗位上,从藏身的角落里,汇聚到了村子中央那片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没有章法,没有编排,只有最原始的、被狂喜驱动的身体律动!
他们用力地踢踏着地面,扬起幸福的尘土;
他们张开双臂,疯狂地旋转,仿佛要拥抱这全新的天空;
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发出毫无意义的、却充满了力量的呐喊和嚎叫!
脸上不再是末日里惯有的麻木、警惕或悲伤,而是涨红的、洋溢着纯粹快乐的笑容,眼泪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在明媚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一刻,不像是什么庄严的庆典,反倒更像是一场属于全世界的、癫狂的胜利派对!
像是压抑了整场比赛,终于在最后一秒绝杀夺冠,所有人不管认不认识,都拥抱在一起;
跳着、叫着、哭着、笑着的那种纯粹的、炽热的、近乎失智的兴奋!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尘土与阳光混合的灼热气息,震耳欲聋的音乐与成千上万人汇集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天空。
就连那些刚刚归顺、还带着几分拘谨和观察心态的其他势力成员,也被这扑面而来的、毫不掩饰的炽烈喜悦所感染;
有些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微微晃动身体,脸上露出了复杂难明,却又隐隐有一丝松动的表情。
胥童拿着一个水囊,和几个老兄弟用力地碰了一下,然后仰头豪饮,水渍混着泪水从下颌滑落。
宝二更是直接跳到了一个高处,跟着音乐鬼哭狼嚎地唱着不成调的歌词,挥舞着双臂,带动着下方更热烈的浪潮。
“今日对酒当歌!!!”
白月魁被李子渊牵着手,站在稍远一些的坡上,看着下方那如同沸腾海洋般欢庆的人群。
她那冰封的脸上,也终于融化开一抹真切而动人的笑意,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随着节奏轻轻摇摆。
李子渊揽着她的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微微的颤动,看着这片他亲手夺回、并赋予新生的土地上,绽放出的最灿烂的人性光辉,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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