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的轰鸣声渐远,夜色重新归于宁静。
路明非站在那栋熟悉的、墙皮斑驳的老楼下,仰头看着八楼那扇透着昏黄光线的窗户。
那里曾是他十八年来唯一的“家”,一个温暖又冰冷的囚笼,而今夜,他将亲手拆掉这囚笼的门。
他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楼下的报刊亭买了包中华烟。
老板是个熟人,瞥了一眼路明非手里崭新的百元大钞,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
“哟,明非啊,今天发财了?”
“嗯,”路明非撕开烟盒的封口,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动作熟练得不像个高中生,“小赚了一笔。”
他没有点燃香烟,只是咬着冰凉的烟嘴,在夜风中静静地站了几分钟。
风中传来楼上传出的饭菜油烟味和老式空调外机嗡嗡的哀鸣,那是他记忆里名为“家”的全部气味。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尼古丁味道的冰冷空气,将最后一点属于过去的犹豫,彻底驱散。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层层亮起,路明非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踩得很轻,像是怕惊醒了这栋老楼里藏着的、那个懦弱的自己。
八楼,302室。
门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福”字,还有去年春节时贴的对联,红纸已经褪色,字迹模糊。他掏出钥匙,轻轻转动门锁。
“咔嗒。”
客厅里的景象一如既往——破旧的人造革沙发上,婶婶正半躺着看电视,手里端着茶杯,眼睛牢牢盯着屏幕上的韩剧。
叔叔窝在另一端,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时不时皱眉,似乎对今天的股市行情颇有不满。
餐桌边,路鸣泽正趴在那里奋笔疾书,桌上摊着一摞厚厚的习题册。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抬,只是嘟囔了一句:“这么晚才回来,又去网吧了?”
看到路明非回来,婶婶终于从韩剧的剧情中抽离出来,但眼神依然粘在电视屏幕上,头也不回地开始了例行的唠叨:
“哟,我们的大少爷回来了?看你这一身酒气,又跟同学胡闹到几点?”她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酸味和不耐烦,“十八岁了还这么不懂事,你看看人家鸣泽,从来不让我们操心……”
路明非没有像以往那样低头走向自己的房间。他站在客厅中央,安静地听完了婶婶的抱怨。
那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噪音,熟悉,却再也无法刺痛他分毫。
他缓缓脱下那件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外套,整齐地折叠好,放在茶几上。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客厅里的气氛有了些许变化。婶婶终于转过头来,发现他没有按照往常的模式逃避,不禁有些意外。
路明非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真皮钱包,动作缓慢而优雅,像是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
钱包是意大利手工制作的,边角的线条流畅精致,在客厅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超市积分卡?”婶婶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语气里满是不屑,“又搞什么花样?”
路明非没有回答她的质疑。
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通体漆黑的银行卡,卡面上只有简洁的金色字母和数字,没有任何银行标识。
这是瑞士银行的私人定制卡,全世界只有极少数人才有资格持有。
他走到茶几前,将那张黑卡轻轻放在婶婶面前的玻璃桌面上。
“嗒”的一声,卡片与玻璃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个普通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压过了电视里韩剧的哭喊声。
“里面有三百万,”路明非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密码是叔叔的生日。这些年,谢谢你们的照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叔叔手中的报纸“哗啦”一声滑落到地上,股票版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绿数字散落一地。
婶婶手中的茶杯悬在半空中,茶水还在轻微地摇晃,她的眼珠子瞪得浑圆,像是见了鬼一样。
就连一向淡定的路鸣泽也停下了手中的笔,笔尖在作业本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
他猛地抬起头,嘴巴微张,露出一个小小的“O”字型,眼神从最初的愕然,迅速转为一种彻底的、颠覆认知的茫然。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韩剧里的女主角正在哭诉着什么,背景音乐煽情而夸张,与此刻死寂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婶婶颤抖着手拿起那张黑卡,就像拿着一块烧红的炭,翻来覆去地看,又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抬头看看路明非,再看看卡,眼神在二者之间来回游移,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你……你哪儿来的钱?”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变了调,“你去抢银行了?还是……还是卖肾了?”
路明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容地拉过一张餐椅,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坐下。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从容,就像一个王者在自己的宫殿里落座。
“我之前说,小赚了一笔。”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通知,“这笔钱,婶婶你们可以拿去换个大一点的房子。最好是电梯房,叔叔的腰不好,爬楼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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