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冰冷刺骨,芬格尔背着沉重的氧气瓶,感觉自己是一块被扔进冰箱的德国黑猪肉。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路明非交给他的“康斯坦丁骨殖瓶”仿制品,冰冷的瓶身贴着胸口,让他分不清到底是江水冷,还是这玩意儿更冷。
芬格尔在漆黑一片的江水里不断地下沉,他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空灵寂静,那感觉就像即将要去往世界的尽头。
下潜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芬格尔感觉自己穿过一层无形的水幕,整个人跌进一个没有水的空间,随后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坚硬的青铜地面上,他的世界又重新恢复了喧嚣。
芬格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青铜巨城,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沙。
氧气面罩下的芬格尔,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
这里就是青铜城?
一座沉睡在长江水底的,用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城市。
芬格尔曾在卡塞尔学院图书馆看过与青铜城铸造的相关记载,据说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是把一整座山都掏空,再用海量的青铜浇铸成的。
青铜城内曾经生活着许多纯血龙类和次代亚种,各种基础生活设施也都完备,虽然是水下,但按理说,应该有非常隐秘的通往外界的通风换气管道。
芬格尔试探着摘下呼吸面罩,深吸了一口,果然有氧气。
空气干燥而温热,带着一股硫磺和金属混合的味道。
他迅速脱下笨重的潜水装备,把它们藏在一根巨大的柱子后面,然后抱紧了怀里的瓶子,轻手轻脚地朝城市深处走去。
青铜城的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巨大的立柱撑起了整个空间,从拱门走进去,城内的街道宽阔得能并排行驶四辆坦克。
城内各处高耸的烛台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将整座城市照得一片诡异的明亮。
那些幽蓝的烛火,把他的影子在青铜地面上拉得又细又长,飘忽不定。
芬格尔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他很警惕,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扫描着周围的每一处细节。
两边的建筑风格奇特,充满了古老的异域感。
城内一切都安静得过分,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城市里回响。
很快,他进入了主殿前的甬道。
甬道两侧,整齐地排列着一尊尊人身蛇首的雕像,它们全都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
深深地弯着腰,躬身行礼,一动不动。
芬格尔放慢了脚步,他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种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感觉,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走过一尊雕像,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雕像石头雕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雕像还是那个躬身的姿势,纹丝不动。
错觉?
他继续往前走,这一次,他死死盯着前方,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咔……”
一声极其轻微的、石头摩擦的声响,从他身后传来。
芬格尔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没有再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过了这条让他头皮发麻的甬道。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青铜门。
门上有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脸的表情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嘴巴大张,双眼紧闭。
这张脸似乎和之前老唐看到的有所不同,它现在的青铜表面泛着一层诡异的,犹如活人皮肤般的油润光泽。
芬格尔心里直发毛。
他不敢多看,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路明非血液的小瓶子,拔开塞子,将暗红色的液体倒在自己掌心。
一股奇异的、带着淡淡腥甜味的热流顺着掌纹散开。
芬格尔一咬牙,忍着心里翻江倒海般的不适,把沾满血液的手掌,用力按在了那张冰冷的青铜人面上。
“嗡——”
青铜巨门发出一阵低沉的振动,门上的人脸紧闭的双眼,眼皮似乎颤动了一下。
巨门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然后就不动了。
那道缝隙,窄得只够塞进去一只手臂,芬格尔这身板是绝对挤不进去的。
“我靠!路师弟!你就不能多给点血吗!”芬格尔在心里吐槽。
没办法了。
他把小瓶子里剩下一大半的血液全部都倒在掌心,深吸一口气,再次一掌狠狠印了上去。
“轰隆隆——”
这一次,青铜门的振动剧烈起来。
门上那张痛苦的人脸,表情竟然舒展开来,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一对没有瞳孔的眼眶。
它的嘴巴开合着,发出无声的咂摸声,甚至还伸出青铜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芬格尔手掌按住的地方。
芬格尔吓得差点把怀里的骨殖瓶扔出去,他不敢再看那张活过来的脸,趁着巨门大开,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
门后是通往城市核心的长廊。
长廊尽头,一座高耸的祭台矗立在中央,祭台四周环绕着一圈幽蓝的烛火,上面摆放着各种看不懂的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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